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蜢子虾酱老威海的味道
作者:陈强伦

    蜢子虾酱,老威海的味道,母亲的味道,从历史长河中飘来的独特味道。

    老家虽居威海内陆不靠海,但南北东三面都离海不远,在物质匮乏、在没有冷藏设备的年代,臭鱼烂虾很便宜,街上常有叫卖的,小时候没少吃,但吃的最多的还是虾酱,我们都习惯称之为“臭虾”。威海的季节春脖子很长,在春天缺菜的时候蜢子虾酱是农村家庭主要的佐食。母亲用长把勺子从坛子里刮出一点虾酱,和点水搅些葱花,再在虾酱上面淋个鸡蛋不搅拌,将虾碗放在锅里熥,熥熟了端上桌,看着美、闻着臭、吃着香,可惜鸡蛋只是虾酱上的一层盖,下面的虾酱深不可测,虾酱吃不完鸡蛋盖是绝对不能动筷的,这是规矩。

    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逐年提高,臭虾也淡出了饭桌,那种别致的味道在酒店里也能偶尔领略,但比起母亲熥的鸡蛋虾,味道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前几天,威海新媒体联盟组织到高区双岛办事处北山村采风,亲自体验了一把蜢子虾酱的传统制作过程和多种食用方法。 还别说,吃了这么多年蜢子虾,还真不知道蜢子虾酱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北山村是原文登初村镇的一个沿海渔村,古时候北海上潮,海水顺着村东的港沟一直涨到村前,为村民送来了一种独特海产品——蜢子虾,因其长得像蜢虫而得名。北山村民利用这得天独厚的大自然馈赠,家家做起了蜢子虾酱。威海沿海出虾酱的地方很多,据说唯独双岛湾的虾酱最独特,最受人追捧,乾隆年间双岛湾蜢子虾酱,曾同文登姚山头海米一起,被地方官作为名优特产品贡奉给皇上。

    我们今天去的是张强师傅家,他是北山村仅有的还在延续这种行业的三五家作坊之一,他的制作工艺始终保持着祖上传下来的传统手法,很受消费者认可。来到门外便闻到一股独特的芳香,这种芳香很诱人,鲜腥甘冽,清醇绵厚,回味悠长。张师傅的平房上摆满了用特质陶瓷盆盛着的,刚打上来不久的蜢子虾,因怕苍蝇光顾,上面严实的覆盖着一层纱布。平房内的几口大瓷缸里封存着不同年岁的晒好了的虾酱,虽然用塑料薄膜绑扎着,但醇厚的酱香味还是不安分的往鼻孔里钻。与张师傅聊天得知,制作蜢子虾工艺并不复杂,但周期很长,劳动强度很大。他们需在晚上到海里去用一种特制的工具,在齐腰的海水里“推”,推出来的虾,滤掉杂草,涤除沙粒,拿到平房上,放入盆内。经三个月的搅动日晒,再封缸发酵,两年后方可食用,发酵年份越长,味道越幽香,口感越浓郁。他家出售的虾酱都是发酵五年以上的,还有七年甚至更长的。存放这么长时间而始终保持不腐,关键在于放盐的比例、晾晒的时间、搅动的时机、存放的环境、这些都是张强家一代代身口相传的,是不可外泄的秘诀。

    不觉天已近午,主人要留我们品尝他夫人做的蜢子虾宴。厨房里烧起了大锅,灶膛里柴火熊熊,锅内鲅鱼汤窜滚,面盆里金黄的玉米面已经调好,只见张强夫人熟练地将玉米面团成一个个椭圆形面团,在离锅很远的位置将面团甩向已烧热的锅帮,那面团像马戏团里的一个个听话的小黄狗,乖乖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均匀地排列开来。盆里空了,锅里满了,如此精准如同计算过一般,这叫大锅烀粑粑熬鱼。看到这样的场景又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的身影,闻到了母亲的味道。

    蒸蜢子虾酱是该宴的第一道,其做法与我小时候看到的一样,只是加了点葱花、姜末,花椒水,打几个鸡蛋,搅拌均匀后,放到大锅上同粑粑鱼一起熥。张夫人又做了鱿鱼炒蜢子虾、鲜虾鸡蛋汤、虾酱面条,每一道都别有风味。最具风味的还是生吃蜢子虾酱,那酱色、酱香、泛着酱油儿的陈年蜢子虾酱,再配上生葱,生菜,生黄瓜,生萝卜,能把你的味蕾刺激的无法抑制。一大桌丰盛的蜢子虾渔家宴,极具冲击力地摆在面前,想缩食的美女们早忘了减肥二字,男生们也把风度暂搁一边,只顾丰肚了。这么丰盛的渔家宴,一样吃一点肚子就有底了,可放下筷子还想吃,肚子饱了眼不饱。这不能怪我们,因为餐桌上有无法抵挡的诱惑,我们才有难以自拔的深陷。

    蜢子虾是众多海洋生物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别的海产品是打捞上来就吃,越新鲜越好,蜢子虾反而越陈越香,在没有任何添加剂,保鲜剂,防腐剂的自然温度中,存放五六年而不变质,真是奇迹。我觉得南方的腊肉、北方的酸菜、威海的蜢子虾酱,都是古代传承过来的人类智慧的结晶,都应该很好地挖掘它,保护它,传承它。同去的新媒体联盟的领导,正酝酿着手帮以张强师傅为代表的双岛蜢子虾酱申办商标,申请专利,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他的虾酱现已远销全国各地,并被作为礼品送往港、日、韩等东南亚国家和地区。

    临走,我们都带了一瓶回去,别人60元一瓶,给我们优惠到50元一瓶,不在钱的多少,这里面装的可是老威海的味道,母亲的味道,小时候的味道,从远古飘来的传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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