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小时候大病新愈后的照片,我并没有因一场大病而致残,这让母亲感到太幸运了,她便将这份幸运定格下来了。
而我保留它,是觉得因了我父母多日衣不解带地精心照料,才有了我的安康。我珍藏它,就是珍藏着父母对我万般的爱。
别看我现在人高马大的,母亲说我小时候,尤其是一生日后的两年里,特别不健康。三天两头高烧不断,父母成天不是推着去高村找人打针,就是抱着到埠口找人推拿。
这都还不算什么,那是两岁时候的一天晚上,我忽然间哭得不行。母亲说,那哭声厉害得简直是前所未有。母亲一边安抚着我,一边试着问我哪里不好了?
我除了会说一句“咬,虫咬……”就再也不说别的了。一会儿我就哭得满头满身大汗淋漓。
父亲说,她是不是肚子痛?母亲试着给我摸肚子,可母亲越摸,我这边哭得就越凶,母亲无奈只好赶紧放手。两口子只好坐在炕上,一头一个地揪心地看着我一个人在炕上滚着哭,而无能为力。过了一段时间,可能是我哭累了,一动不动地趴在炕上睡着了。母亲想慢慢试着将我抱起来,可刚一动,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嚎哭。母亲又跟火烧手似的赶忙缩回手再也不敢动了。我就这样,断断续续地一直哭到了天明。
天刚亮,前后的邻居们就跑来了,他们听着我一夜出奇的哭声也感到事情的不妙,一个个前来探望。母亲顾不得跟他们多说,抱起我跟父亲一起去高村医院找医生看。
医生问我,哪里咬?我最多的表述是用手指着头,就再也顾不得说什么了,还是一直哭,一直哭。接下来,高村、埠口医院里的医生全看过了,可他们谁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他们说,看不出病因不敢随便下药。无奈,父母只好流着泪将我抱回家,默默地看着我哭累了睡,睡一会儿又起来接着哭。
母亲说,那会儿他们俩人一时都不敢离开,生怕我在哭声中或暂短的迷睡中死去。
大概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三天后,母亲突然发现我的头往这边一偏,这边的耳朵“哗”地一下就流出一些水来。耳朵再往那边一偏,又见那边的耳朵也“哗”地流出一些水来。
这下才知道,原来我是在害耳朵痛。我的病持续的大半年里,父母抱着我将文登境内的大医院和有名的医生都跑遍了,可病情依然反反复复。那会儿他们心里都在默默地担着心,生怕我长大会成了失聪的聋哑人。可谁也不肯将这不吉利的话说出来,一直不间断地为我寻医求药。
直到来年的春天,去大水泊医院看病时,那里的医生给了个偏方,要父亲到山上找椿树上的蛹,回来焙面往耳朵里吹。
父亲听了后,如获至宝,回家后赶忙上山找椿树蛹。可找到的蛹,大部分是飞了蛾子的空壳。但父亲没有放弃,他几乎爬遍了附近大大小小所有的山岭,终于找回了七个椿树蛹。回家把蛹刚放在桌上后,又有一个变了蛾子飞走了。母亲赶紧将剩下的六个椿树蛹做好,按医生要求给我吹进了耳朵。
母亲说,那方子真是管用。等六个蛹的药粉吹完后,我再也没有喊痛了,耳朵也不再流水了。可父母仍然担心我的听力会有影响,他们总是想尽各种方法在试探我的听力。令他们高兴的是,高村医院的医生说我耳朵一点问题都没有。父母高兴得不得了,他们高兴之余,便带我到了高村集上的照相馆里,照了这张大病痊愈后的照片,以便留念。
长大之后,每每提起这段往事,就会有邻居对我说:小闺女哪,那时你爸妈几天几夜不脱衣地陪着你,给俺谁都不会有他们那份耐心哪!
是啊,是父母的一份不放弃,才有了名医良方,才有了我的健康成长,我会记住他们的。
这张聚集着满满父母爱的照片,我要永远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