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儿子去美国七年了。七年的时间,他只在2014年的7月16号至7月31号,回来过半个月。
2018年春节,说好他博士毕业可以回来与我们团聚的,可又因为他事,这一打算也搁浅了。无奈,我们只好去美国与他团聚了一个月。在芝加哥机场,我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他自小到大的一幕幕往事,像清晰的视频在我脑子里,一幕幕地出现。
1985年11月30日早上六点左右,经过了我一夜地挣扎,儿子呱呱坠地。他给了所有人的第一个震撼,是11斤的体重!
许是承接着祖辈基因的原因,儿子对音乐很感兴趣。电视热播《渴望》的时候,他大概三四岁。没费多少时间,竟把《渴望》的主题曲,有模有样地用玩具琴弹奏出来了,这是他给我们的第二个惊喜!
后来,我们买了一架大型雅马哈的电子琴,并请了专业老师指导。五六岁的孩子是贪玩的时期,可儿子一天早晚各有一个小时的练琴时间,从没有让我操心过。记得有一天早饭时间,我喊他几声仍不见琴声停下,我便好奇地走过去。只听他正在自言自语地骂着自己的手:你个笨手、拙手、死手!还想吃饭?就弹这么个样,饿死吧!这让我既感慨,又哭笑不得。
这期间,有一件让我至今回想起来都自责不已的事情。主因就是那段巴赫的小步舞曲,那个该死的4/3拍节奏的曲子。主犯是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我虽是个孩子王,可和很多当老师的一样,可以对别人孩子有着充分的容忍和耐心,而对自己的孩子往往是耐心不足。习惯弹4/4和2/4拍曲子的儿子,刚刚接触3/4拍节奏,很不适应,老是合不上拍子。好几天了,怎么教也不行。气得我,咣咣就是俩巴掌!可能是我当时太凶了吧,挨了巴掌的儿子怕再挨,含着泪很快就弹好了。
过后,我很后悔!我这是干什么呀?至于这样吗?尤其是想儿子的时候,一想起这件事我就忍不住流泪。从此,这首巴赫的小步舞曲也成了我惩罚自己的曲子。
儿子一小就很懂事。1990年秋,我得了眩晕症。一个冬天,一直晕得睁不开眼。直到来年春天,病情才稍稍有些好转,但还是时常发作。
当时老家有个叫猴炕沟的地方,人说有股“神水”能治病。于是,远近村庄的人都来了。望着一拨拨来来往往的人流,带着瓶瓶罐罐从我门前撞撞而过。儿子几次天真地说:“妈,咱去猴炕沟装神水吧,你喝了头就不晕了!”
对于“神水治病”的无稽之谈,我自是毫无兴趣。可面对儿子诚恳郑重的表情,我能说什么呢?只是说,它治不了妈的病。谁料到,几天以后的一个傍晚,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了。后来,几个孩子争相来告诉我说,他和另外俩小朋友去猴炕沟装神水了!”
天哪,太阳已经下山了。那个地方离我家至少还有三四里的山路,路上能不能出什么事呀?我赶忙骑上车,匆匆赶向了猴炕沟。
远远地,我就看到三个孩子在对面山上朦胧的身影了。我赶紧走近了一些,召唤他们回来。一听到我的呼喊,另外俩个孩子撒腿就往回跑。只有他手里拿起个东西,一步三回头地走过来。到了跟前,我才看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一个周壁沾满土的破啤酒瓶子,里面装了一瓶混混的水。
“妈,我来给你装神水了,你喝了,头就不晕了!”看着儿子手里泥呼呼的瓶子和那双天真的眼睛,我眼中噙满了泪水。
“好儿子,妈妈谢谢你!”这是他给我的第三次震撼!
还有一件事也让我终生难忘,那是他刚上初中的时候,我因某件事情很伤心。儿子默默地站在我的身边说:“妈,你以后一定记住,你有一个好儿子这已经足够了,你不能奢求得太多了!”我听后,心中一颤!是啊,我的好儿子,妈有你已经足够了!
儿子的学业一直很好,可喜的是他很有进取心。小学一二年纪在老家上时,是班长。三年级后,我们举家搬到市里,他便在文峰小学就读。一开始因插班,老师也不了解。第二天回来说,老师让他当小组长。一个星期后回来说,老师让他任学习委员。然后,他对我胸有成竹地说:“等着吧,下学期的班长,我是一定要当上的!”
果然,一个学期后他当上了班长。这一当便一直当到了大学毕业。期间,还任了好几届文登市少总队的宣传部长、秘书长等职务。在大学期间,他也是学生会和团委里的最主要干部。我们常笑,他官隐不小。
2002年,儿子以优异的中考成绩,进了只录取文登全市前500名考生的文登新一中,他且是一班的班长。他的成绩总是班上前几名,换句话说,也是全市的前几名。老师曾对我们说,你儿子如果高考发挥正常的话,清华不敢说一定,也是差不多!
然而,他2005年高考时却失利了,总分只有639分。当时,儿子很受打击,他决定复读。于是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故意专拣在山东省只招收一俩个学生的专业或学校报。最后一个志愿,又胡乱填上一个学校。结果,还就是第六个志愿的学校招了他。
拿到录取通知书,我一看是一所飞行学校的热能与动力专业录取了他。儿子当时就想把通知书撕掉,却让我一把抢了过来。那时,我们请教了很多业内人士,他们都一直认为,这所大学很好,只是我们不是很熟悉而已,尤其是它的专业很好,其就业前景非常不错。开始,他无论如何也要重新复读,看看他坚定的样子,我们只好随他去了。但到了最后,他还是去大学报到了。
第一个学期回来,1米83的个头只有120斤了。看看高中平时不太出众的同学,都在一些有名大学就读,孩子心里非常失落。为此我们也很是担心,我常常发信息去鼓励他。
还好,第二个学期开始,儿子终于又找回状态了。从大二开始,他年年都拿国家奖学金,各单学科也几乎囊括了全专业的所有的第一。自然,学校里的奖金也基本都落入他的囊中。大学期间,除大一之外,余下几年的学费生活费,他所得到的那些奖学金几乎也就够了。
嗬,读书还可以拿到奖金!这事,又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从此,他就发誓出国留学,还一定是全额奖学金的那种。大学毕业时,他破天荒的一个本科生被留校了。儿子说,也好,那我就先当两年老师,一是为我增加一些阅历,二是可以准备托福和GRE的考试。
留校两年,他全是利用业余时间在做托福和GRE的备考,丝毫也没影响辅导员和俩门授课、以及学院团委的各项工作。儿子大学四年,加上留校任教两年,一共六年的寒暑假中,每每我们起床时,他早就风雨无阻地去了旁边公园晨读英语。一本俞洪敏厚厚的《GRE词汇精选》630页密密麻麻的单词,儿子竟然背的滚瓜烂熟,这真的让我们感到震撼中的震撼了!
2011年儿子以托福112分,GRE一个满分、一个近乎满分的成绩,被美国两所提供全额奖学金,三所提供半额奖学金的学校同时录取。直到这时,学校里的领导同事和学生这才知道,他竟然不声不响地在备战托福和GRE。并且,他的工作还受到学校领导及学生的一致好评。
儿子进了美国一所提供全额奖学金的州立大学的航空工程专业硕博连读。两年的硕士毕业了,他得到了学校各任课教授的一致认可,也发表了几篇比较有质量的论文。为此,2013年7月底,他作为一名硕士生,有幸被邀请到波士顿大学举办的一个力学方面学术会上,做了他的论文演讲。
硕士学业完成后,儿子又不满足了。经协商导师同意,他又申请了更高档次学校的博士。2013年底,儿子又同时被美国普渡大学和伊利诺伊香槟分校航空工程专业录取。儿子选择了全球工科名校伊利诺伊香槟(也就是UIUC)攻读力学博士。
2011年7月31号,我和老公去北京送儿子赴美的。三年之后的2014年7月 31号,我在老家文登车站,送儿子再次赴美求学到博士已毕业。这三年来,儿子光是在美国谷歌上发表的论文就有十几篇,并荣获了UIUC大学为数不多的优秀博士生奖!他现在已在美国杜克大学,做博士后。
有人说,我儿子聪明。其实,我知道他真的不是那种绝顶聪明的孩子。他的一切来得并不轻松,那都是他多于别人的努力而取得的。他的成就,更是得益于一种有了目标,便会咬定青山不松口的执着精神。我常常看到他在下午一两点钟后(也就是美国当地时间凌晨以后),在QQ上给我留言。我很舍不得他那么辛苦,但又很高兴他有出息。我更希望他平安健康,因为他的平安才是我的一切!
孩子,你远在异乡,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妈妈相信,你能克服所有的困难,把每一样事情都做得很好。妈妈祝你他乡一切顺利,希望在你健康平安的基础上,能多多研究一些能造福人类的成果出来。儿呀,妈妈今生有你,为荣,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