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年三十晚上。
城皇庙钟楼的大铜钟敲响了，清脆宏亮的钟声响彻夜空，震撼着山城。这铜钟每年只响一次，那就是大年夜的子时。这钟声
告诉人们，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钟声响的最后一声，一辆粘满尘土的绿色出租车像一头劳累过度的老牛，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地停在城中河的大桥上。
车里的收音机传出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著名的节目主持人朱军、周涛等人向全国人民拜年的声音。
八哥此时没兴趣听节目，更没有情绪欣赏晚会，他烦恼地将收音机关掉了。
收音机哑了，八哥心里的烦闷丝毫没有减少。车外也许能解闷。他打开车门，一只脚伸出去还没落地，一股寒风夹带着雪花
迎面扑来，在他的脸上猛烈地“亲吻”，同时钻进他的脖领，像虫子似咬得难受。
八哥自然地抹了抹脸额上的雪水，他没有退缩，而是勇敢钻出车门。
车外则是一个灯火辉煌的世界，虽然是午夜，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街道两旁的路灯把整个山城照得如同白昼，五彩缤纷的
礼花腾空而起，此起彼落，激动着千万山城人的心。
然而八哥却无心思观赏这美丽动人的景象。他的后背依着大桥的石栏杆，脖子使劲向里缩，他想躲避那冰冷的雪花，然而此
举是毫无效果的，因为他穿的不是棉大衣或羽绒服，而是一件没有脖领羊毛衫。
尽管八哥感到骨头都有些麻木，但他仍然依着大桥站着。他的目光一直向前看望着，看什么？看烟火，看高楼，看大河……
其实他什么也没看，此时他的目光跟大脑的思维是不协调的。
八哥忽然觉得今夜的山城与往日的山城不一样，什么地方不一样他也说不出，他感觉这座小山城跟画上画的“海上仙山”一
样，对面的城皇庙成了玉皇大帝的天宫，脚下的城中河变成了一道天河……
“轰”地一声巨响吓得八哥魂飞魄散，他搓了搓眼睛，发现身边有一个巨大的空爆竹筒。他发觉自己刚才产生了一种幻觉。
空中的礼花渐渐稀少了，地上的爆竹声也消失了。马路上没有人行，没有车跑。
八哥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死了，人都哪去了？他太傻了，这个时候，谁不在家里与亲人团聚，在家中过年？
过年，过年，这个中国人千百年来的传统节日，给人们带来了无限的幸福和欢乐。
整个山城只有八哥一个人在大桥上站着，好像过年与他无关。忽然他朝着大桥下结了冰的大河疯狂地喊道：“过年，过年，
这是谁兴的？真他妈无趣”。
八哥为什么讨厌过年呢？山不知道，水不知道，上帝也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平时的三百六十五天，八哥只顾跑车，起
早贪黑忙忙碌碌，心全在拉客挣钱上，并没有觉得太多的寂寞，就说刚才两个小时前，他的情绪还没有如此伤感，因为他正
忙着拉客，而且今天晚上的客比任何时候都多，拉完汽车站的，他又火速地奔向火车站，火车站最后一列车的旅客拉完，他
又飞快地跑到市人民医院，他知道住院的病人也要回家过年……
现在过半夜了，该回家的人都回家了，八哥没有客拉了，他的身子倒是闲了，可是心情却累了。
大街上一辆出租车也没有了，忙了一年的车友们一个个都回家跟父母或老婆孩子过年了，就连一辈子没有结过婚的黑狗也住
车了，他告诉八哥说，不跑了，他要到他爹那去过年。
八哥没有家，无处可去，只好跟往常一样在车上宿，在车上过年了。
二
八哥本来是有家的。十年前，他22岁，高中刚毕业，高考只差两分没有考上大学，父亲把积攒了一辈子的18万元钱拿出来给
他买了辆捷达轿车在城里跑起了出租。八哥跑车很买力，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其余时间全在车上。三年下来，不但买车的
本钱赚回来了，而且还剩了两万元。爹用这笔钱买了一个单元楼，准备给他结婚。又有房子又有车，八哥长得又挺帅，看上
八哥的姑娘有七八个，八哥从中选了一个叫春花的姑娘结了婚，婚后第二年，春花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八哥乐得半年没
有合上嘴。
两年后的一天，他从火车站拉了一位四十多岁阔老板模样的人。下车付车钱时，八哥一看是10美元，八哥愣了，他说没有美
元找他。那人说不用找了，临走时还给了他一张名片，八哥一看是天马娱乐城的经理李大怪。“有空到我们娱乐城，那里很
好玩！”李大怪说话的表情跟其他人不一样，怪声怪气。
“他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八哥不解地把名片塞在兜里。
一天，八哥跑车跑累了，他忽然想起了李大怪。他从五花八门的名片找出“李大怪”来，看了看上面的地址，就驱车前往。
天马娱乐城座落在城郊西南面的山汪里。别看八哥天天跑车可从来没到过这里。车在树林中狭窄的水泥路上行驶着，八哥的
思绪也随着车轮在旋转——娱乐城大概就是唱歌、蹦迪吧！
车子像进了迷宫，九弯十八转，才来到一座大铁门跟前，两个保安拦住了他：“请出示证明！”
八哥愣了，从没听说到娱乐城也要证明，你当是进中南海了？八哥不屑一顾地问道：“什么证明？”
“老板的名片。”
八哥忽地想起来了：“有，有！”
八哥将“李大怪”的名片拿给两个保安看了，他们马上打开了大铁门。
八哥的轿车进了大门，顺着水泥路向前跑了大约五分钟，也不见娱乐城的模样，他心中犯疑：怎么像当年打仗时的军事基地
。
八哥继续前行，不到二百米又一道铁门，两个保安又拦住了去路：“证明！”
八哥又把“李大怪”的名片掏出来交给了保安。
保安马上用手机打了个电话，转身对八哥说，你可以进去了，不过得把车放在这里。
八哥像进了虎口，身上不禁打起哆嗦，他只好老老实实任凭保安摆布。他把车停在路边停车场，上了锁。
八哥挟着皮包进了大门，前行百米，有两位娇丽妖气地小姐迎上来，她们全是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
“她们是外国人？”八哥神魂颠倒了。
“对不起先生，你的眼睛要蒙住！”两位小姐说着生涩的中国话。
“捂眼干什么？”八哥不解。
小姐说：“这是规矩。”
八哥很不自在，但还是顺从了。
捂住眼睛，两位小姐一左一右搀扶着八哥向前走，走了多远？经过了什么地方？八哥一概不知。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小姐说：“到了！”她们把八哥眼上的黑布扯下来。
八哥搓了搓矇眬的眼睛，惊讶地“啊”了一声，“这是什么地方？”
灰色的屋子，周围看不见墙壁，看不见屋顶，没有门，没有窗，五颜六色的灯光扫来扫去……八哥好像到了极乐世界。
突然，那个叫李大怪的人出现在眼前。
“你好，先生！”
没等八哥回答，李大怪的大手就握住八哥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有力，八哥感觉像一把铁钳，他的骨头都碎了。
两位身体半裸的小姐走来：“先生，喝香槟还是喝咖啡？”
这些都是洋玩意，八哥不喜欢，他说：“我喝茶！”
小姐递上一杯茶，“先生，这是西湖龙井！”。
八哥大概真的渴了，一仰脖子，一杯茶就倒进了肚子，不过“龙井”的味道他没喝出来。
“先生，你玩牌还是玩小姐？”
“原来这娱乐城是做这种生意的呀？”八哥不知道是惊讶还是高兴。玩牌他不会，小姐以前也他没玩过。
不知道是舍不得花钱还是由于良心和道德的谴责，八哥没有马上做出决定。
一位十分熟悉顾客心理的小姐笑着说：“先生，人挣钱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开心吗？什么开心就玩什么！我们这个娱乐城
每天都有上百人来玩，他们有大款也有平民，先生别犹豫了，再等会儿，洋小姐可就叫别人抢去了！”
有血有肉的男人谁也抵御不了美女的诱惑，八哥也不例外。小姐的话一下征服了八哥这位颇有主见的男子汉。可不是吗？人
活着为什么？人挣钱为什么？不就是享受吗？不会享受的人那不是有病吗？
八哥的双眼皮上下忽闪了一下，下定决心，玩一把。
“小姐，就你吗？”
“不，我们这里有更漂亮的洋小姐！”
“洋小姐？”八哥高兴地说：“行，我从来还没见过洋玩意，今天倒要尝尝外国女人是啥滋味！”
“跟我来！”那位小姐把八哥领到一个豪华的包间：“先生稍等！”
不大一会儿，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的金发女郎，八哥站在她面前就像站在一尊高大的汉白玉大理石雕塑面前。
洋姑娘说了句英语，八哥听不懂，他不敢冒昧回答，傻怔怔地望着洋姑娘脱掉身上的衣裤。她身上很白，就像涂了一身白油
漆；她的那对乳房特大，有春花的乳房两个大；她的肚脐也很大，很深，很丑，活像一个鸡屁股。
八哥还没有观察完洋姑娘的身体，洋姑娘就等得不耐繁了，她主动上去扒了八哥的衣裤，拉着他倒在软绵绵的席梦思软床上
，下面的事就不用说了。
洋小姐最会玩，她知道如何使男人喜欢。
尝到洋小姐美妙滋味的八哥沉浸在欢愉之中，他的大脑空了，除了洋小姐，其他什么也没有。
由于八哥年轻而且身强力壮，一夜的时间，他搞定了三个外国姑娘。
八哥从娱乐城里出来的时候，他的皮包空了，来时带的五千块钱分文不剩。不过八哥并不后悔，他认为值，他这辈子没白来
这个世界，中国女人的滋味他尝了春花一个，外国女人的滋味他却一气尝了三个。
一次销魂让八哥永世难忘，而且经常回味，越回味心里就越激动，越激动就越想——。八哥心里像着了火，每当这种时候，
他的出租车就不自觉地开进了天马娱乐城。每次进去都是带三千元，出来一分不剩。
不到一年光景，八哥积攒的十万块钱全部送进了娱乐城。纸里包不住火，这事终于被春花知道了，她跟八哥疯狂地吵了一架
。并且提出离婚。八哥知道自己有错就跪着向春花求饶，春花提出只要他能改，以后不再去那地方，就原谅他。
八哥当时海誓山盟，决心不再去娱乐城了。
嫖女人跟吸毒一样，那是有瘾的，一旦上来瘾神仙也拦不住。
一天傍晚，八哥开着出租车行驶在城里国贸大厦门前，一位外国小姐向他招手，八哥停车，小姐上了车。
八哥问道：“去哪？”
小姐回答：“天马娱乐城！”
八哥的神经马上绷紧了，她转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外国小姐，有些吃惊。
“怎么不认识我了！”外国小姐向八哥妩媚一笑。
八哥惊愕地：“怎么是你！”
“对，是我，先生，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小姐说着就在八哥嘴巴上亲了一口。
八哥的女人瘾忽地上又上来了
八哥把车开进娱乐城，那个外国小姐就像吊死鬼一样勾引着八哥。
八哥有些神魂颠倒，他不自觉地跟着那位外国小姐走进了包房。
八哥从娱乐城出来，他跑了一天车挣的五百元钱又一分没剩地进了外国小姐的腰包。
从此八哥又天天去娱乐城，每天出车的钱一分也带不回家。
春花忍无可忍一狠心与八哥离了婚，法院把楼房和儿子一块判给了春花。
八哥没有家了，他只好回到父亲家去住。
离婚并没使八哥回心转意，因为他的魂已经叫娱乐城的外国小姐勾去了。
女人是祸水，八哥被外国女人折腾得身无分文，最后成了叫花子。父亲被他气得得了癌症不久便离开了人世。老人住的房子
也被人押去抵债了。
八哥从此成了被人唾弃的垃圾。他自觉内疚，他怕出门，他怕阳光，他怕见人。整天躲在城郊一座乱尾楼里，靠着拣垃圾箱
里人们吃剩的残渣剩饭为生。
一天傍晚，八哥的舅舅来到乱尾楼找到了他。
八哥以为舅舅是来打他的，他躲在墙旮旯里，浑身哆嗦着，像个瘪三。
舅舅上前拖起他就走，但没有打他，也没骂他。
舅舅把他领到家里，让他洗了澡，换上新衣服，舅妈端上最好的饭菜。
八哥狼吞虎咽地把饭吃了，把水喝了，那是他半年来第一次吃到热饭。
晚上，舅舅和他推心置腹地谈了一宿。
第二天，舅舅将一把出租车的钥匙放在八哥手里，“八哥，我和你舅妈明天就要到深圳去了，我走了，没有人照顾你，希你
自重！”
八哥没有说什么，他扑嗵一声跪在舅舅面前，给舅舅叩了三个头。
八哥又开出租车了。
娱乐城的李大怪得知消息后没少来找他，那些外国小姐也没少来勾引他。可是八哥就像一座盘石一动不动。李大怪和那些外
国小姐就像《西游记》中的妖怪一样变着法儿来戏弄八哥，八哥却像孙猴子一样长了火眼金睛，全被识破了。
他每天专心致志地跑车，一分一分地攒钱。他不敢再接触女人，因为他得了女人恐惧症，见了女人就躲，连正眼看一下都没
有。
为了挣钱遇到女客他不得不拉，但他绝不允许女人坐在身边。就是坐在后面，他从不看她。
八哥决心脱胎换骨，痛改前非，非活出个人样来不可。于是一心一意跑车，挣钱，等把钱挣够了再买房子，等舅舅回来，但
八哥从来不想娶女人。
三
八哥回到车上，但没有关车门，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打着了火机，不巧一股风吹来，火机灭了，他再打，火再灭
，一连打了五六次，一支烟没能点着，风好像是故意跟他过不去。八哥十分恼火，对着“风”骂了一句，“我操你妈！”
八哥不抽了，他把那支烟丢到车外，摇上了车窗，有意把寒风堵在外面。
八哥今晚不想跑车了，他知道跑也是白跑，现在这个时候谁还在外面走呢？
突然八哥感到累了，浑身软了下来，就像一根软面条，他的一双眼皮也在打架。
八哥将双臂交叉在一起搭在方向盘上，成了一肉枕，他将头脸偎在上面，闭上眼睛马上进入了梦乡。
梦里八哥像走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位仙女，那仙女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八哥顿时神魂颠倒，如痴
如醉，那仙女用红衣袖在八哥脸上轻轻地拂了一下，八哥抓住红衣袖就跟着仙女走。那仙女越走越快，八哥也越跟越快，最
后那仙女像在跑，八哥也跟着跑，跑着跑着那仙女突然停了下来，八哥没有准备一头撞到仙女怀里，仙女十分恼火转身给了
八哥一个“耳光”。八哥定晴一看，那仙女是他的前妻春花……
八哥猛地醒来，发现身边坐的不是他的前妻春花而是一位跟春花年龄差不多的漂亮女人。
八哥没有细看那位女人，因为他天天拉女客人，见的女人多了，但能记住她们的模样子极少。职业习惯便问：“上哪去？”
“不上哪！”女人回答。
八哥惊奇地盯着女人：“你不是打的的？”
“不是！”
“不打的，你上车干啥？”八哥本来想发火，可是突然想到，她会不会是娱乐城的小姐又来勾引他，不禁毛骨悚然，对女人
有了戒心。他转过身去说：“我知道你是谁了，对不起，请下车！”
女人笑了：“你说说我是谁？”
八哥不想揭穿她，“我不说你也知道，请下车！”
“八哥，你误会了我是来跟你一起过年的！”女人笑着说。
八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开什么玩笑？”
女人说：“不是开玩笑，你看我把年夜饭都带来了！”
八哥心想：这人是谁？自己并不认识，是妖精，还是仙女，也许是娱乐城的女人又使出什么新的鬼花招。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一起过年的！”八哥下了逐客令。
女人像没听见八哥的话，她没有生气，而是把饭盆中的饭菜一层一层地拿出来放在两人之间空隙里。
八哥一看：一盒是鱼，一盒是虾，一盒是米饭，还有一盒是水饺。饭菜的香味往八哥鼻子里直钻，一下把八哥的食欲勾上来
了，这么好的美食，谁不馋呢？
八哥想吃，但又怕少妇摆的迷魂阵，他担心地说：“小姐，你说和我一起过年，总得有个名堂吧！”
女人笑着说：“你看我这人，还忘介绍了，我叫秋果，是春花的叔伯妹妹！”
八哥吃惊地望着少妇，然后哈哈大笑，“你是春花叔伯妹妹，谁信呢？”
女人也笑了，“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给你听听，春花今年33岁，属鸡的，正月十八日出生，她23岁与你结的婚，第二年生的
孩子，结婚第六年与你离了婚，现在又找了个男人是市机械厂的工人叫孙涛。对不对？”
女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分毫不差。八哥这才确信她是春花的叔伯妹妹。不过使他不解的是她为什么在大年夜给他送饭，
跟她一块过年，“秋果，咱俩又不相识，你为什么来跟我一块过年？”
“你说呢？”女人的双眼好像要把八哥的心看穿。
八哥望着秋果那俊俏和善的脸在找答案，“难道她爱上我了？”、
秋果追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明白！”
八哥摇摇头，他的幻想马上消失了。
秋果说：“不明白更好，吃饭吧！你看饭菜都凉了！”
秋果把筷子递到八哥手里。
八哥犹豫了一下。
秋果：“大胆吃吧！我不是坏人，我不会害你！”
这句话还真起作用，八哥从早上六点在小吃摊上买了两根油条和一碗豆浆一口气拉到现在，十六七个小时没喝一口水，肚子
早饿了，他不管那些了，大胆地吃起来。
八哥边吃边想：这大年夜，一个少妇跟一个光棍男人一块在出租车上过年，太有意思了，这可是小说和戏剧里都有见过的！
秋果望着八哥傻乎乎的样子，心里在笑：其实他是个好男人，好男人也须好女人呵护，正像一匹马，得主人好好侍理，若是
叫他任意撒野，那就成了野马。
八哥突然停下筷子，坦诚地说：“秋果，我可是个坏男人呀！”
秋果：“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八哥：“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秋果：“岂是知道，我已经观察你两年多了！”
八哥停下筷子：“你观察我？”
秋果：“是呀，我不观察你，岂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八哥不信：“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秋果：“我多次坐过你的车，因为你把我和其他顾客一样看待，没有理会，自然就不认得我了？”
八哥感叹了一声：“原来如此！”
秋果：“快吃吧！”
八哥还是怀疑：“秋果，你为什么敢这样做？”
秋果：“这要问你自己。”
八哥呆呆地望着秋果，他想从秋果脸上找到答案。
车内空调的温度挺高，秋果感觉闷热，便脱了羽绒服，露出雪白的脖颈。
八哥担心地：“秋果快穿上，天太冷别感冒了。”
秋果笑着说：“你真傻，外面天冷这车里开着空调，热乎乎的。”
八哥裂着大嘴笑了：“我傻，我真傻！”
秋果又给八哥递上一瓶矿泉水：“八哥，吃了年夜饭，你好好睡一觉，起来后到温泉大世界去洗个澡，把去年的悔气全都洗
掉，再把新衣服换上。”
“新衣服？”八哥不解地叹了口气：“我还没买呢？”
秋果从身后的座位上拿起一个提包：“都在这里，里外都是新的，还有皮鞋和袜子，新年要有新气象！”
八哥好像在做梦，他说：“难道我真的遇着仙女了！”
秋果捂着嘴笑：“是啊！除非仙女谁会爱上你这个小混混？”
八哥摸了一下秋果的手，“你的手热乎乎的，有血有肉不像是仙女？”
秋果：“八哥，别胡说了，仙女也是人变的，也是有血有肉的呀！”
八哥：“秋果，天亮了，你不会走了吧！”
秋果不满地：“八哥，你是不是把我看成女鬼了？告诉你，以后我再也不走了，整天守着你，就坐在你身边看着你跑车。我
还得看看我的车，你保护的怎么样？”
八哥有些吃惊：“你说什么？你的车？”
秋果笑了：“是呀！你开了两年多还不是知道这是我给你的车！”
八哥：“不对吧，这是我舅舅给我的车！”
秋果说：“不错，我没让舅舅告诉你实话！”
“真的？”
“可不是真？将来你就知道了！”
八哥着急地说：“秋果，不用等将来，现在我就信了！秋果，春花要是当初能像你这样坐在我身边就好了！”
“八哥，别想那些了，你快睡吧！天亮后，到火车站去接舅舅！”
“接舅舅？他回来啦！”
秋果点点头，“舅舅要回来看你！”
八哥忽地拉过秋果：“秋果，原来这辆出租车是你叫舅舅给我的呀！”
秋果搂着八哥幸福地笑了。
……
东方露出了亮光。
山城又响起清脆的鞭炮声。
新的一年开始了。
八哥从秋果怀里起来搓了搓眼睛：“秋果，原来我是躺在你怀里睡的呀！”
秋果笑了：“睡得好吗？”
八哥幸福地点点头：“好，好，我要是能永远能睡在你怀里就好了！”
“美的你！”秋果把八哥扶起来，“赶快开车去火车站！”
车子发动了，它像一只欢快的小鹿沿着宽阔的马路向火车站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