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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驴
作者:


      花有再开之日,人无再少之时。

                                                                                          ——题记

      独立山巅,

      钢枪在肩。

      极目四野,

      百二雄关。

  

  《放哨》一诗是我为昔日站岗值勤而作。

  在山西原平云中山当兵第二年,我班换防到四号哨所,继续着春迎狂风,夏对雷电,秋顶骄阳,冬冒冰雪之军旅生涯。

  那时候我立志成为一名高海拔军旅诗人,没想到竟然与军驴为伍,军驴为伴。

  山花笑绿水,岩岫舞青云。四号哨所位置险峻,突兀于云中山南麓,山势虎踞龙盘,风号峰聚,苍山云海,叠岭层峦,峡谷幽深,云雾缭绕,水绕峰连,寒流飞泉,横岩断崖,丛林莽莽,色如流丹,灿若明霞,芳草鲜美,遍地芬芳,山青水碧,气爽风柔,百二河山,千仞峰巅。

  天苍苍,风萧萧,山隐隐,水迢迢,云从天出,日从东升。

  云中山,北倚代县雁门,南锁沂州原平,东扼太行五台,西控吕梁管涔——晋北处处古战场。燕赵大地,千古悠然。昔日中国抗战初期著名四大会战:忻口会战、淞沪会战、徐州会战和武汉会战之忻口战役,就发生于云中山和五台山中间之忻口。

  四号哨所上有正副班长和八名战士,外加一名编外“战士”即一头驴,一头雌驴,一头常年独自往返于山下连队和山上哨所之间,负责驮载给养之“军驴”。

  四号哨所和一二三五号哨所互为依托,纵横交叉,居高临下,俯瞰库区。

  全班战士分别来自河北、安徽、四川、江苏、山东、河南等省份,正如领袖毛泽东所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那驴呢?那头军驴来自哪儿?哦,它来自山西原平大牛店。

  这头军驴浑身墨黑,四蹄雪白,长脸大耳,口腹粉白,使人想起项羽和呼延灼所骑名马“蹄雪乌骓”,于是,战友们干脆叫它“黑子”,听上去像呼唤军犬一样。

  哨所任务主要是站岗放哨,白天在山岗哨楼固定站岗巡视,夜晚则下山库区流动巡逻。

  “军人胆识,战士勇气。”偌大山区纵横百里,海拔千米,沟沟壑壑,地形复杂,云雾弥漫,野兽出没,方圆百里,人烟稀少,若雷暴雨夜,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山洪咆哮,山石碎落,大树劈杈,雷霆万钧,地动山摇,魑魅魍魉,神秘莫测,令人毛发倒竖,魂飞魄散,心里发慌,脊背发凉。深更半夜,深山老林,休说独自一人巡逻两个小时,就说漆黑一片大山深处,藏有无价之宝,常人一个,没有虎豹之胆是否敢独自进山找寻,未可知也。

  而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部队战士每月的津贴还不到十块钱。作《风雷赋》诗云:

  

  巨浪狂风万物摧,

  长空泼墨四边灰。

  雨龙怒打江河水,

  东海惊涛西起雷。

  

  黑子任务是给哨所驮载米、面、菜、肉、煤、柴及它自身所吃草料。它军龄比任何一位老兵都长,是哨所好伙计,战友好伙伴,是名超期服役编外“战士”,无声“战友”。

  老马识途,哪驴呢?狗通人性,哪驴呢?它高兴会撒欢,哀伤会流泪,得意会摆头,满足会甩尾,感激时会用嘴巴亲昵拱人,有情况时会嘶鸣不断。它懂时节,知气候,听到山下远处隐约传来军号声,黑子就像军号一样按时叫唤战士们起床、吃饭、上岗、睡觉,尤会天气预报,雷暴来临和危险来临,它会狂躁不安,叫个不停。

  四只驴蹄走在山路上得得叭叭作响,空谷足音,悦耳动听,犹如天籁,节奏美妙。战士口哨一吹,它欢快跑到人前,随着口哨声长短而慢走和快跑,令行禁止。

  为了证实是否“老驴识途”,老班长决心一试:“我敢打赌,黑子今天不用人领,照样独自下山把货物驮回来。若回不来,我买两瓶汾酒会餐。”

  老班长属于典型的山东大汉,十分腰细膀宽,虎体猿臂,潇洒俊朗,身材魁伟,剑眉星目,明眸浩齿,堂堂一表,凛凛一身。他一面通知山头哨兵,注意观察黑子走向,一面告知连队司务长,黑子独自到达后正常配货回来。

  班上人员分为担心回不来和放心回得来两部分。

  老班长摸摸驴脸,拍拍驴腚:“黑子,好好表现。”黑子一打喷嚏,好像在说:“班长放心,瞧好吧。”

  蹄声远云,黑影消失。一些战友暗自窃喜:班长输了,这酒咱喝定了。

  临近中午不见驴子黑影,大伙近乎失望,忽听驴蹄声响,战士们一跃而起:黑子回来了。只见黑子一身汗气,驴鬃湿透,一路小跑,满载而归,扬头甩耳,好像在说:昨样战友,我一个能不能顶三人。

  神驴黑子,黑子神驴。

  有一天,黑子突然不见了。它忠于部队,忠于哨所,忠于战士,忠于职守,任劳任怨——虽然吃得是草,驮得是粮。

  黑子去哪啦?它是如何冲破铁丝网,独自下山,不知去向。山野茫茫,野兽袭击咋办?班长命令战士全副武装,除值班哨兵外,其余分头四下寻找:“坚决把黑子找回来。”军驴是哨所一部分,也是一名“战士,”它是一条通往山上哨所与山下连部的运输生命线,“缺它不可。”同时吩咐战友天黑之前按时归队,“万一找不着,明日接着找。”

  太阳落山,夜暮四合。清风扯衣袖,明月入怀来。西望沉沉落阳,东眺一轮明月,天地之间,明暗交接。赋《咏日月》诗云:

  

  隐隐西山日,

  依依不舍归。

  冉冉东天月,

  皎皎放银辉。

  

  小组成员陆续返回,只见人影,不见驴影,“黑子伙计,你在哪里?”

  绝望之际,远处传来一声熟悉驴叫,黑子回来了!和它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一个老乡,一个山下附近南泉村农民。

  山西老乡头戴山西高原晋北地区特有标志白羊肚毛巾,衬托出一脸黝黑皮肤,黑白眼睛,雪白牙齿,黑色人一样。也怪,人往往肤色越深,牙齿越白。

  老乡把黑子亲自送回山中哨所——真正军民鱼水情。

  在一片感谢声中,在班长近乎“命令”声中,老乡勉强坐下,抽烟,喝水。

  “老乡,黑子怎么跑到你哪儿?”

  “老乡,黑子跑到你村干啥哩?”

  “干甚?你说它跑来干甚?黑子跑到我家找女婿,当媳妇了。”见小伙子们一脸茫然,他哈哈一笑:“‘河畔春蛙,’跟人一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娃大了找婆姨,女娃大了找婆家。黑子大了,发情了。”

  哦,黑子下山相亲去了。战士们正值青春年少,不解风情,听后恍然大悟:黑子冲破铁丝网,不顾一切,独自下山,原来是去当了一天“新娘”,如同“少女变少妇”,当了一天“媳妇”。

  山上狂风暴雨不可怕,野兽出没不足惧,孤独寂寞不足虑,最怕是雷电,准确说是闪电,雷与电不同,电闪雷鸣,先电闪后雷鸣,闪光之后才有雷响。雷声再大吓唬人,闪电再小能劈死人。雷暴之夜,光闪大地,狂风怒号,大雨滂沱,雷霆万钧,恐怖阴森,山野茫茫,无处躲藏,白刺刺,亮闪闪,轰隆隆,响咔咔,亮如白昼,一照千里。赋《雨雪咏》诗云:

  

  一日徒三餐,

  数载空光阴。

  雨点催眠曲,

  落雪抿酒天。

  

  新兵是群胆,老兵是孤胆。当时有个新兵,胆量较小,雷暴之夜不敢独自下山,他灵机一动,口哨一吹,黑子跑来,俩个结伴而行。一个人之胆量大小,一是天生,二是锻炼。

  茫茫雨夜,有了军驴陪伴,黑夜不再孤独,有了驴蹄声响,黑夜不惧雷电,更不惧异常情况和突发事件。黑子也是一个传令兵,报告情况跑起山路,它比人快。真是一个哨兵一杆枪,一只军驴在身边。

  黑子以哨所为家,哨所与黑子为伍,相处数年,情深义重。一天深夜,有位南方战友不服北方水土而腹泻虚脱,一度昏迷,汽车又上不了山,黑子救护车一般驮起病号飞奔下山。战士与黑子是生死之交,过命交情,战友加兄弟,军功章有军人一半,有军驴一半。因此,战士们一辈子不吃驴肉,不吃狗肉。

  宵衣旰食,朝乾夕惕。走过四季轮回,穿越岁月苍茫。

  万里人南去,三春雁北飞。不知何岁月,得与尔同归。

  老兵是部队的灵魂,新兵是部队的血液。赋《铁打营盘流水兵》诗云:

  

  朝霞映日射金光,

  刺刀闪闪放剑芒。

  战士年年新换老,

  铁打营盘流水兵。

  

  新兵入伍,老兵退伍,来来去去,一年一度。新兵入伍,黑子兴高采烈,满地撒欢,老兵退伍,它眼泪汪汪,不忍别离。它长在哨所,老在哨所,一干一辈子,全连数它“军龄”最长,超期服役。战友分别,它围着老兵摇头甩耳,响动鼻翼,蹭蹭这个,拱拱那个,送人一路,人再送它一回。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老兵最后用口哨“狠心”一吹,命令黑子站住立定,向后转走。它长啸一声,四蹄狂奔,跑回山岗哨楼,目送老兵远去背影,渐行渐远,渐剩一点。老兵走去很远,回头一望,仍见两个黑点伫立山巅,山石一样,一动不动,那是他们,一个是哨兵,一个是黑子:哨兵挥手致意,黑子昂首嘶叫,令人心碎,令人泪奔,刹那间老兵招手敬礼,失声哭道:再见黑子,黑子再见。今日一别,山南海北,天各一方,今生今世,恐怕难以相见了。

  驴子寿命近二十年,相当于人寿一百岁,直到走不动了,老掉牙了,嚼不动草料,无疾而终,善始善终。它最后睁大双眼,老泪流淌,蹬刨四蹄,扒深土坑,背对大山哨所,眼望全班战友,直到咽气,死不瞑目,对生命之眷恋,对部队之眷顾,无以言表,难以形容。

  二十年间,它往返于连队和哨所之间一万多趟,行程多少万里,载重多少吨货物,难以计数,难以估量。

  我曾立志成为一名高海拔军旅诗人,没想到今生今世竟有一段驴缘,一位驴友,军驴为伍,军驴为伴。小时候帮过母亲拉磨,见过婶子家磨坊里一头蒙眼拉磨灰驴,围着磨道走哇走,转呀转,自以为走出很远,走向世界,岂知转来转去,转了半响还在原地打转。时耶?命耶?

  人转一世,从生到老,转来转去,起点原点,生命循环,是否转出尘世,转出自我。时耶?命耶?起点到终点是一条路,有长有短。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时。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战友们感念黑子功绩,在哨所旁庄重安葬了它,墓碑隶书:四号哨所黑子之墓。

  听说黑子有了驴子驴孙,一代一代为哨所驮运给养,从小到大,从大到老,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天涯哨兵,哨兵天涯。

  军驴黑子,入伍以来,独自驮运,山路崎岖,坡陡路窄,跋山涉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战士一样,春迎狂风,夏对雷电,秋顶骄阳,冬冒冰雪,真乃无言士兵,无声战友。

  军驴黑子,你一辈子没有走出大山,转出尘世。你是云中山一座丰碑,你和子孙伴随哨兵世代守卫那座英雄之山——云中山。

  北方雄壮,山河奔放。光流岁月,无际无涯。

  日月高空,天地从容。山倚长云,澄空万方。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一日过后,已成过往。一隐数春秋,不论尘外事。年月易逝,岁月易老,几多玄妙,几多虚掷。

  一日当兵,终生是兵;一日为军,终生为军。

  “百年光阴似水流,何不做个逍遥人。”山海不老,岁月永恒。都说来日方长,怎奈世事无常。相逢多少个知己,遇见多少个自己。无数日子叠加,成为昨日远去之风景。

  一份高雅妙人生,

  一份天真存人生,

  一份悲悯伴人生,

  一份痴绝随人生。

  泛舟江湖,独立夕阳;山间岁月,林中听泉;有限人生,无限光阴;穷究大千,聚聚散散;明月之思,禅意顿生;清风之声,仙境顿来。道家哲学,佛家禅机,儒家智慧,百家绝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铁马夜嘶,雄迈尚在,身穷乃诗,愈穷愈工。赋《咏夕阳》诗云:

      一抹夕阳胜火苗,

      柔柔向晚紫霞烧。

      谁人与我共飞舞,

      驾朵白云天际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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