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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战友兄弟带回家
作者:牟培国

我们中国军人兄弟的命,哪一个能白丢了?!

                                                 ——题记

光阴留不住,

总是空流去。

百年若浮云,

千载忽飞度。

  

      《时光》一诗为我感叹流年飞逝而赋。

      世上总共有多少颗地雷?据说能有上亿枚。

      中越边境曾经埋下多少颗地雷?据说能有百万枚,而将这些地雷清除干净,则需上千年。

      科学是把双刃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火药是中国四大发明之一(出自道教炼丹家。)地雷为谁发明?据说是“智圣”诸葛亮:孔明南征孟获,曾用“地雷”炸烧三万藤甲军,大败南蛮;北伐曹魏,又用“地雷”炮烧司马懿,大败曹军,若非突降天雨,浇灭火器,仲达父子得以逃脱,“必备吾擒矣!”使得武侯仰天长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某营一连随团突击,九班战士苗向新在冲锋的路上踩爆一颗地雷,只听“轰”的一声,人被炸飞,双腿炸没,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他用最后一口气,向老班长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班长,带我回家……”

      当时双方战斗异常激烈,阵地反复争夺,几易其手,战场情况难以带上小苗继续进攻,无奈之下,老班长只好用钢锹挖个土坑,把小苗那被炸缺腿的尸身放进去,堆起坟丘,围上石块,又连根铲起一棵木棉小树,移栽小苗坟前,匆匆浇上一军用壶水,封土踩实。头上枪声不断,其余战士只能半蹲着向死去的战友敬礼,挥泪告别。老班长声泪俱下:“战友兄弟,你先躺在这儿,等仗打完了,我一定回来找你,哥一定带你回家!”

     班长是军队的“兵头将尾,”不是官的官,不是兵的兵,是什么都管的全班父母官。“班长是军中之父,”“班长是军中之母。”

      老班长身长雄大,虎背狼腰,神情深沉,行动干练,目光如电,气宇轩昂,英气其外,灵气其内,果敢刚毅,不怒自威,临别他还特意留心记下周围的山形地貌,便急急带领全班战士继续穿插,血战到底。如民族英雄天下硬汉石达开诗云:黄金若粪土,肝胆硬如铁。策马渡悬崖,弯弓射胡月。

      后来,我军攻上山头,拿下主峰阵地,又马不停蹄继续追赶南逃之敌,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一直打到离越南首都百里之遥,威震河内,破国只在目前,此时此刻接到上级停止进攻全线撤退的命令,而此时此地早已远离小苗的牺牲之地。

      而且,部队撤退走的是另外一条线路,而且,撤退途中,越军不断埋设地雷,攻击袭扰我们,时间和空间都不允许老班长回去寻找和把小苗带回……

      后来,部队胜利回国,老班长也光荣退伍——以前是为了保家卫国在战场上打拼,以后是为了家人生计在商场上打拼……

      一晃十几年,一晃几十年。当时双边关系和老班长经济状况,想要出国把小苗找到并带回,难上加难。

      时光飞逝,岁月变迁,并没有冲淡战友之间的生死友谊,生死契约,反而随着年龄增长越发感到急切和深刻。

      战友啊,还记得吗?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们一起生活在火热的军营,多少个寒冬酷暑,我们共同战斗在训练场和祖国需要我们的地方,汗水,泪水,血水,号声,枪声,歌声,时时伴随着我们的军旅生涯。战友情,不曾拥有就不知其纯粹。战友情,是令无数军人无限留恋的感情,是离开军营多年以后,我们仍然渴望和呼唤这种催人泪下的激情。

      战友啊,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摸枪,第一次打枪,记得我们低姿匍匐,摸爬滚打,一锅吃饭,一屋睡觉,抵足而眠,诉说心事。咱们总像年轻时的二十岁帅小伙,哪怕两鬓染霜,头顶白雪。

      战友是天,战友是地,战友在一起就能顶天立地;战友是山,战友是水,战友在一起就是山高水长。

      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

      多少次梦中响起小苗那刻骨铭心痛彻心肺的呼喊:班长,带我回家!多少次梦中睡醒,惊起一身冷汗,一次次失眠,一次次流泪:兄弟,哥对不住你,哥一定再去南疆,把你找到,把你带回。

      对越自卫反击战至今四十年了,硝烟远去,列强环伺,世界并非太平无事。

      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沉。光阴迅速,时不我待。老班长从当年意气风发的二十岁青年(小苗当年十八且永远定格在十八岁)变成两鬓斑白之人,物是人非,感慨万千。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走,找小苗兄弟去!

      这一天,终于等到这一天,为了这一天老班长苦苦等了多少天,他终于启程出国,在当地重金聘用了一位那场战争的亲历者做为向导,凭着记忆,凭着感觉,凭着心的方向,走回当年浴血奋战的高山流水,丛林峡谷,一路向南,再向南。

      泥泞识马,患难识人。历经艰难,费尽周折,想到战友的呼唤,想到戎马倥偬流血牺牲的兄弟,还长眠在异国他乡,眼前这些困难也就不足挂齿,微不足道。

      啊,生死与共的战友,情同手足的弟兄,经过两月的苦苦追寻,终于找到了!找到了!当年山坡上那堆坟丘,早已野草萋萋,那棵木棉小树早已长成参天大树。

      老班长急步上前,老泪纵横,大声哭道:“战友兄弟,我来晚了,我来看你来了,我来带你回家呀兄弟!哥没有失言,哥不会不管你呀。兄弟对不住,让你久等了。我们中国军人兄弟的命,哪一个能白丢了?!走,哥带你回家。”

      老班长挪开苔藓斑驳的石块,扒开土堆,里面露出一副白白骨架——正是小苗!正是小苗那缺失两腿的年轻骨架——铁骨铮铮,英骨凛凛,豪气荡荡,傲气然然!他小心翼翼把骨殖包好装兜,原路返回。

      到了海关,例行检查,白骨一包,别无长物,令人吃惊,令人不解,问明原委又令人感叹:一诺千金,中国军队不可战胜!为了十几年前一句承诺而走遍千山万水,万里寻亲,佩服佩服。

      ……

      流水落花,无限江山。时光一去无迹,万物并非自己。

      天遥地远,万水千山。 江河山岳同呼吸,天地神明在其中。

      白云轻缦大雁归,清风明月何时回。鸟近黄昏皆绕树,人当岁暮定思乡。

      朝云横渡,白草黄沙,飞鸿掠影,回首家山,纵情山水,游历天下。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饱经沧桑,坦然从容,饱经风霜,淡泊睿智,历经沉浮,深厚内敛,历经磨难,灵魂丰盈,至虚至空,至高无上。

      坚甲利兵,金瓯永固。打人更要防人,打仗更要防仗。

      英雄永不朽,血肉固山河。血染沙场气贯虹,捐躯为国真英雄。

      军人不怕死,怕死不军人,军人怕的就是被人遗忘。

      “和平不易,太平不易。”人类爱好和平,不能爱好战争——爱好战争的人,唯一的原因是享受过和平,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经历过国破家亡,亲友凋残,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和生死永别,不知道战争带给人类的沉重灾难和巨大痛楚。

      习主席说: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军人在,国家安。军魂入骨,兵心永恒。

      一句话,一辈子。

      一日战友,终身战友。

      一日是兵,终身是兵。

      感赋《咏英雄》诗云:

  

      千寻紫霄显忠魂,

      万载碧血写青春。

      世人皆是世间客,

      惟有英气留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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