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惟梅。那时我常想:为什么美丽的女孩子都爱以“梅”命名,莫非是只有钟灵毓秀的女子,才配得上这个冰清玉洁的名字?她和我是同级不同班的同学,我对她了解甚少,只知道女同学背后热衷于议论她的美丽。那是个纯朴的年代,不兴叫校花,可是她确确实实是大家心目中的校花。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课外活动时间,只听见一阵欢快的笑声,一群女同学簇拥着她,又说又笑地走了过来。她没有白皙娇嫩的肌肤,而是农家孩子不避风雨的小麦色,配上她的杏目桃腮,格外甜美。一件平常的紫格子上衣穿在她身上,有说不出的飘逸好看。她没有扎短辫,而是在额头两侧各扎一个小把把,其余长及颈项的黑发随意披洒,象孩童一样可爱,她心无城府地和同学们一起欢笑着。她没有一般漂亮女孩的矜持和高傲,而是热情、随和,同学们都喜欢和她在一起。
高中毕业后,她回到家乡。这时候,村里有两位在外地当兵的青年人同她书信往来。乡亲们用怜爱的目光,看着三个可爱的孩子的交往。两个男孩都英俊帅气,都对她感情炽热,都是小时候的玩伴,她不愿伤害任何一个。他们鸿雁传书,谈理想、谈工作、谈学习,他们只有二十二、三岁,纯真而至美。那是连老天都会嫉妒的流金岁月哟……
结局,骤然而至,令人猝不及防。就在那一年,两个青年军人中的一位,患上精神病,从部队退伍回乡。此时的她,不再犹豫,以飞蛾扑火般的凄美,同他举行了婚礼。她认为他的病是因她而起,想用自己的柔情和美丽来唤醒他混沌世界里的心智。因为他们是发小,因为他们彼此有过爱慕的情愫。结婚后,他的病并没有好转,反复发作,绵延多年。曾听同学说在医院见过他们,她已不复在校时的美丽。有一次我去医院探视病人,意外地遇到了他们一家三口。丈夫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她坐在床边,低低地同他说着什么,还是那样毫无城府地笑着。她的脸上虽有憔悴之色,但柳叶眉下的杏目依然清亮美丽。她身边怯生生的小女儿,象极了当年的她。
她的名字叫慈惟梅,一个人如其名的美丽女子。她曾是校花,可她更是雪里梅花,在寒冷的日子里,凌霜傲雪,独绽枝头,坚贞高洁,馨香万里。
2013.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