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那天的下午,我和邻居家的孩子们在中厅串龙尾。宽大的茶几上,摆满了用来串龙尾的彩纸剪成的三角形的、圆形的纸片和间隔用的珠子、剪短的塑料管等。孩子们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穿上针的长棉线,兴致十足地串着龙尾。家里暖气的温度高,孩子们一个个小脸热的红扑扑地,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正在这时,院子有人喊道:“小于在家吗?”我探头一看,院子里站着的是邻居郑大姨,她穿一件紫花棉外套,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飞。她老人家今年到济南的大儿子家过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顾不得换下拖鞋就开门迎上去:“大姨,您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回来一个多星期了,不愿在那住。”郑大姨低低地说。郑大姨有两个儿子,大的在济南,小的住在县城离郑大姨家不远的小区里。平日爱清静的郑大姨独自住在三间平房里。到了冬天,嫌坡陡路滑,就到儿子家过冬。
“快进屋暖和暖和!”我向屋里让着郑姨,她说:“不去了,我回来后在小儿子那里住着,今天坐他的车来拿点东西,等暖气停了我再回来。”说着,她把手里拿着的报纸包递给我:“这是我剪的窗花,送给你。”我急忙接过报纸,放开一看,里面是六幅龙、马、蝶等图案的剪纸窗花。我不禁眼眶一热,今天是二月二,大姨特意给我送窗花,这其间包含着她多少深情厚意,望着大姨远去的背影,此时我只想泪奔。
其实不是她的儿子媳妇对她不好,只是她自住惯了,在儿子家时间一长,觉得不自由,再加上思乡心切。都说老人比孩子难伺候,老人爱看儿女的脸色,凡事爱咂摸滋味。我的婆婆也常念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灰窝。”可是年迈多病的老人,不和儿女住在一起,麻烦事更多;住敬老院吧,又嫌统一行动,受拘束。这时做儿女的,只能多一些温情,多一些耐心,哄着他们,顺着他们,让他们孤苦无依的心,有一个停靠的温暖港湾。
我下意识地找出一个相框,把郑大姨的剪纸嵌在里面,在玻璃的映衬下,那些窗花显的晶莹剔透,散发出异样的光彩。坐在沙发上指导孩子们串龙尾的婆婆走了过来:“你大姨没闺女,把你当亲闺女痛了,二月二特意来送窗花给你。你怎么把窗花镶在相框里了?”郑大姨比婆婆小四岁,她俩是经常在一起聊天的好朋友。“嗯,我想让它们提醒我,每时每刻都要对老人好!”“对老人好?”婆婆不解地问,“对您,对我老爸,对郑姨,对所有老人好!”婆婆手一摊,肩一耸,做赵丽蓉状:“哪还不得折死我们这群老骨头?”“不,我要你们每天都活的开开心心精精神神地!”一阵欢快的掌声打断了我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孩子们已放下手里的活计,举着小手鼓起了掌。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也懂得孝敬老人啊。看着他们一张张白里透红、汗津津的笑脸,就象一片绽放的春花;再看婆婆,早笑成了一朵万寿菊。
2014年3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