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屋子里,暖气已经乏力,得了闲,坐在窗前,冷意如丝如缕,侵袭着,我不由得瑟缩了身子,觉出了一种彻骨的孤单,亲爱的,我想念阳光了。
其实,背转身,就可以望见窗外的一池春水,荡漾着,一波一波,如锦缎般,滑滑的,软软的,目光落在水里,心也流动起来,然而,这还不够,窗子里斜射进来的阳光也还不够,我要走出去,让春光如洒,让阳光如瀑,无论怎么转身,都有满满的光辉照耀着,无论走多远,我都在煦暖的阳光里。
我逃也般,关上房门,走进阳光里。
我只想在阳光里走走。
躲闪着楼房店铺的影子,我尽量走在阳光里。不是上班下班的客流高峰时间,街道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我喜欢走在彩砖花砖铺就的道路上。低头时,会看到花砖的缝隙里挤出了嫩嫩的小草,抬头时,有时,会看到辛勤的园林工人在种植花草。偶尔有人擦肩而过,人们的表情也是闲适的。我喜欢这样走着,在阳光里走着,随意走着,随意想着。一些温暖的事,一些美丽的景,如水般在心里缓缓流淌着,有些事情已经模糊,却只记得一点片段,挥之不去;有些人物已经忘了名字,那笑容却明媚如初见。
所有美好的,都在阳光里,一一浮现。
忽然就记起童年的一个场景来,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却始终清晰着。冬阳,童年,土胚房,组成一幅宁静的的画面。小女孩,穿着厚厚的棉袄,藏青的底上洒满高粱粒大小的碎花,她慢慢走着,用手指划拉着土胚墙,阳光好得不能直视,她眯着眼,贫瘠的童年,连想象也敛了翅膀,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在满满阳光里走着,身后是土黄的墙。
这么多年来,她似乎一直遍洒的阳光里慢慢走着,安静,温暖,而伶仃。
走着,想着,走过花房,却不买一盆花,只是欣赏着,闻闻花香,看看叶子生长着的样子,路过书店,不买一本书,只是翻翻那本收藏着古旧首饰的书,就放下。出门,复又沐浴在阳光里了。再走,就到了闹市,拎着大包小包的,在广场上休憩的,放风筝的,我也不想进商场,不买东西。偶尔会停下来,凝望一片新叶,或者看光与水的影子在河岸上跳跃缠绕。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那楼前,在稍远处,仰视,数来数去,却总不能确定哪一扇窗户里有我熟悉的身影,忐忑着,上楼,寻不见,走吧,不甘心,再回眸,就真的望见了,于是折回,在不远处的门口等。你从这个门口走进那个门口,我只是看着,只想看着。
窄窄的长廊里,霎时就洒满了阳光。
暖意袭来,我急忙扶住门框。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熟悉的楼前,上楼,寻不见,再回眸,就真的望见了,望见了熟悉的身影,从这个门口走进那个门口,我只是看着,只想看着。
窄窄的长廊里,霎时就洒满了阳光。暖意袭来,我急忙扶住门框。)
原来,人心向暖,所有的奔波,都只是为了这湿漉漉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