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漫山遍野,沉睡了一个冬季的山苜楂开始萌发了,探出尖尖的脑袋,趴着去年留下的枯枝往外望,春风抚了抚了她,她伸了伸腰;阳光抱了抱她,她晃了晃身子……被昨夜的这场春雨一润,她站起来了,抖落一身的水珠——终于走进了这个春天。
山苜楂有一个美丽的学名叫“霞草”,俗称山麦楂或者山菜,山蚂蚱菜、山马玲菜,属落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子对生,长椭圆形。它对生存环境的条件极其挑剔,对高山情有独钟,拥天地之灵气,吸山川之精华,沐娇阳之恩宠,得雨露之滋润,素有“深宫之闺秀”美誉。据说,只有山东半岛东部和辽东半岛的小丘陵南侧的向阳处,才可以看到她“冰清玉洁”的身影,甚至连同经纬度的朝鲜半岛亦找不到它的踪影,因而她真可以称得上是上天对我们胶东半岛的恩赐,不得不让人惊叹大自然的造化神奇。
山苜楂浑身是宝,她的嫩芽和嫩叶可以食用,枝叶长高风干后可以当柴禾烧,就连深埋在地下的根,也有很大用途,童年印象最深的就是爸爸上山刨来很多山苜楂根,被妈妈用石头捣碎,然后把碎末当肥皂洗衣服,洗出的衣服竟然出奇地爽洁,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山苜楂帮多少贫困之家解决了洗衣难题,现在想来,这才是纯天然不加任何添加剂的洗涤产品啊。
山苜楂可谓野菜中的第一品,嫩芽及嫩叶翠绿,不但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丰富,除叶绿素、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粗纤维含量极高外,维生素C及钙、锌、铁等微量元素含量亦很丰富,对软化血管、调节内分泌、助消化、控制体重、延年益寿等,都有较好的效用。每年清明节至5月中旬,是山苜楂最佳的采集时节。山苜楂喜欢生长在地堰、山峦之间,丛生,中间常夹杂去冬枯枝,所以需要一根一根掐下嫩芽,因此采摘起来还是比较耗时费事的,经常手被枯枝扎得伤痕累累,但许多人却乐此不彼,上坎下沟,眼睛细细搜寻,两手急急薅掳,双脚不停奔波,生怕错过一根,采过这丛又直奔那丛,前面有的是希望,有的是惊喜,有的是诱惑,恨不得把满山的山苜楂都采进自己的篮子里。
头茬野生山苜楂由于气温低、干旱等原因一般都生得瘦小干瘪,随着气候转暖,雨水充足,后来发的几茬就渐渐长得肥头大耳,招人喜欢,但是人们还是偏爱头茬的,据说头茬山苜楂更嫩,更鲜美,也更具营养价值,这就跟人们对头茬韭菜的偏爱一样吧。
山苜楂是百分百纯天然绿色食品,具有山野菜的特殊滋味和气息,食后有清新的感觉。山苜楂的吃法很多:热炒、凉拌、包子、饺子、馄饨等,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各种吃法都要先进行前期处理:把采摘回来的山苜楂,挑拣干净,用开水焯一下,然后放凉水里拔一拔,不拔的山苜楂吃起来有点涩,拔一段时间后再吃口感就爽滑了。
山苜楂最传统的吃法是包菜粑粑。拔好的山苜楂挤干水分,剁碎,再佐以各种调料,切好肉丁,鱼干用水泡软切块,或者是用晒干的贝肉代替,和成一盆香喷喷的馅,玉米面和好在外面包上薄薄的一层,上锅蒸。刚出锅的菜粑粑外表金黄灿烂,咬一口就露出里面翠绿的馅,吃一口,满嘴生香,玉米面的醇香混合着野菜的清香,再加上鱼干的鲜香,真是回味无穷,妙不可言。
我最喜欢用山苜楂包饺子,做法和菜粑粑类同,只是这次不用鱼干了,换成大虾剥皮切块,改用面粉包馅,皮薄馅多,刚从水里打出来的饺子肚子圆鼓鼓的,白白的面皮隐隐透着野菜馅的绿,一看就让人有食欲,趁热咬一口,鲜美的汁液就溅了出来,野菜绿莹莹的,大虾流着红艳艳的虾油,细细嚼下去,唇齿留香,那色泽,那视觉感受,那滋味,得此人间美味,千金不换。
风儿柔柔,阳光暖暖,让我们相约一起去薅山苜楂吧,呼朋引伴,踏遍山岗……只可惜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这种场面越来越少,山苜楂被越来越多的人移植到自家门口、菜园边,甚至搬进了蔬菜大棚,她的样子越来越可爱,越来越肥嫩,只是再也找不到童年记忆里那种薅山苜楂的独特感受了,那种纯粹朴素,那种从容淡定,随那个渐行渐远的年代沉淀,闪烁着熠熠光辉。
悠悠野菜情,淳淳故园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