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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
作者:林乐光

张月芳夜里做了一个梦,很大的水,把她围住了,身边,不断有各种鱼游来游去,抓不着,那鱼都鬼精鬼精的,浑身溜滑,但是,鱼们似乎很想让她捉住,这点从鱼老是围绕着她的身子游来游去的样子可以断定。

梦中,她好像很清楚鱼的心思,就这样,她和鱼纠缠不清到了天明。

醒来,张月芳赶紧摸摸枕头下面的手机,一看时间,早晨6点刚过,平常她都是6点半起床的,收拾一下,骑车上班。今早她感觉睡得有点累,也许是因为自己捉了一宿鱼。

  一个整天她还沉浸在夜里的梦中,因为这个梦实在太诡异了,她仿佛想起乡下奶奶曾说过,梦见大水是人要转运。

  什么叫转运?无非就是要交好运了吧?就像餐厅里吃面条、吃面条,面条没了,就开始轮到吃大米或馒头了,最好是包子,白菜加精肉的......她想着想着脸上不知不觉地露出了笑容,很灿烂,一定的,她的心情开始慢慢好起来,嗯,也许真的开始转运了!

下午下班,她想验证一下自己是否真的转运了,她扶着自行车慢慢走,一边想着,怎么验证呢?

她从厂里回出租屋要路过一条热热闹闹的小商品市场街,她灵光一闪,决定到这条街里走走看,要是能遇到什么好事,那就是证明。

几乎每个城市都有一样,最热闹的小商品市场一般都不很宽敞,也许宽敞了,游客视觉开阔,注意力分散,很难稀里糊涂地看见啥好就掏钱,商户就很难发财,价格不能很便宜,游客不能越来越多地热闹起来。张月芳扶着自行车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目光撒鱼网式的漫无准确目标,她的确不是来买啥的,她甚至都没去想钱夹在不在包里,或者里面有没有钱。

这条小商品市场街很有年头了,卖的东西既有吃的,也有用的,蒸饺、摊饼、茶叶蛋和鞋帽,服装啥的都搅合在一块,可以说要啥有啥,物品价格呢,看看人挤人的样子就知道了,这里的特点就是便宜。

眼看这条小街就要走完。张月芳心里有些失望,因为她没遇到什么明显的好事,那怕有自己正需要的东西大减价也行啊!没有,一点没看见,一切还是老样子。

她心有不甘,她的脚步慢下来,像蛋糕快没了,放慢吞咽速度,有次化妆品眼看见底了,她就开始用得节省起来,坚持又用了很长时间。

流苏,她看见路边摊位上摆放了一些流苏,五颜六色的,她不自觉地靠过去,向摊主小姑娘发出赞叹:“小妹妹,好漂亮啊!”

卖货的小姑娘笑着说:“是啊,姐,你真有眼力!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多好看,今天刚上的,都是纯纯的杭州货。”

“好看是好看,就是好干什么呢?”

“哎呀姐,老土了不是?现在都时兴这个,裙子缝上一段,那就是新潮,衣服感觉不时髦,缝上一段流苏,那就是世界唯一啊!”

“自己缝上去能好看吗?”

“怎么不好看?特别是晚上参加宴会,灯光下,包你五光十色,衣服一下就上档次了!不信你可以先挑几种,先少买点回家自己试试?这可都给大品牌时装供货的工厂生产的,有点残次,但是咱看不出来,也不影响效果。”

“怎么卖的?”

“姐,便宜得我都不好意思说,一块钱一尺。”

她动心了,把自行车停好,开始认真挑选起来,一边挑着,一边想着自己柜子里的衣服的颜色和式样,适合在那些地方缝上去。

挑好了,摊主小姑娘用尺子量。她说:“小妹妹,我是你这些流苏的第一个顾客吧,那你可要优惠一些,姐一问就买,给你开个好头哦!”摊主小姑娘脸上始终绽放着花朵,爽朗地说:“行啊姐,总共7尺,那两尺我送你了,你只给五块钱就行了!回家用着好再来买”。

她一听很高兴,打开包,一看还真带钱了,痛痛快快地付了小姑娘五块钱。一些路过的看她们在交易,也都围上来了,有问她买回家好干吗?她胸有成竹地说:“才一块钱一尺,回家给老衣服加上点,茄子就能变黄瓜!”说得人群一阵笑声,她挤出人群,跨上自行车,身轻如燕。

张月芳的住处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共租的一个三层楼房,房租每月每人400元,伙房和卫生间公用,水电费分摊,她的基本工资每月2000元,去掉这些还剩1500元左右,她留下300元的饭费,买衣服、交手机费等零花钱200元,剩余1000元给正在读大学的弟弟汇去,这是春节全家人吃年夜饭时就商量好的,父母在南方打工,他们挣的钱主要攒着好留给弟弟买房子和结婚,弟弟已经进城读大学了,将来一定要留在城里当一个城里人,弟弟回家说,他读书的那个城市里买个80平米的房子交首付也得40万,再加上装修、结婚,怎样也得再准备20万元,合计60万元,所以父母到南方打工的目标就是为了完成60万元这个家庭大目标,张月芳的任务呢,就是供弟弟大学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她向父母和弟弟保证,每月15日发工资,至少给弟弟邮去1000元,弟弟上大学已经两年了,张月芳就这样坚持了下来,可是上个月弟弟电话里说,他很想买个笔记本电脑,因为同宿舍的同学都有了,很多课后作业老师都发在网上,他只能到学校里的网吧或者临时借同学的用一用,再是他的手机也老套了,不能上网,不能跟同学QQ联系事情,也好换了,张芳听出弟弟的抱怨,她理解弟弟的心情,她答应弟弟,说:“我可以多上几个月夜班多挣点钱,争取半年之内帮你先把笔记本电脑买下来,手机呢,你先凑合用,等笔记本电脑买了之后,姐再帮你换一个时兴的。”弟弟很懂事,愉快地答应姐姐。张月芳所在的工厂为了赶出口订单,经常加班,加班按小时计酬,每个小时八块钱,而且加班时晚饭免费,张月芳感觉很划算的,每天晚上从6点到10点加班4个小时,就可以挣到32元钱,每个月要是能干上30天,能在月工资之外挣到接近1000元了,可惜这种加班的机会并不常有,也不固定,有时候连续加班很久,有时候半个月只有一两个晚上。现在张月芳心里盼望,眼前就是厂子里最好能多安排一些夜班,再是自己的工件次品少一点,少扣工资,自己多挣钱,弟弟的笔记本电脑能早点买到手,另外她感觉忙活点好,可以忘记想乡下的奶奶,忘记奶奶叮嘱她的那些话,什么不要挑花了眼,赶紧找个对象啦什么的,张月芳厂子里女工多,难得看见一个青年小伙,下班后就自己骑15分钟的自行车回出租屋,平常也没有啥朋友来往,想挑又到哪里去挑?每当想到这点,她就为奶奶这些叮嘱的话感到好笑,但是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她很不爱去想,因为一想这些事情,心里就酸溜溜的。

今晚厂子里又没有夜班安排。因为夜里做了个奇怪的梦,也许真是一个好兆头,下班路上只花5块钱就买到了这些五颜六色的流苏,她尽管还不确切知道好干啥,但是心里感觉很滋润,这样,夜里那个梦带来的好心情就让流苏给延续了下来,从厂子回到住处骑车只需15分钟,她感觉只用了10钟一样,走近楼下,看见一小贩正推着一辆三轮车卖橘子,喊着五块钱三斤,很多人围着买,她仔细挑选三斤,付了五元钱。晚上回来,三个女孩子在一个大屋子里住,大家是要相互说说话的,交流一下新闻啦,说说自己遇到的倒霉事或者高兴事,反正不能弄得死气沉沉,各自间隔着买点水果回来,拿出一些大家一起分享,那是三个人之间气氛最好的时刻,张月芳很少花钱自己买水果吃,但是不能老吃人家的。今晚她计划请另外两个都喊她姐的小姊妹吃橘子,不过,买流苏的事情就不要和她们分享了,等自己哪一天想好了,把它缝到了哪件衣服上,真有好的效果就给她们俩来一个出其不意!让她们张大嘴愣半天才好呢!五块钱的流苏能发挥那么大的作用?张月芳一边想着,一边暗笑自己“尽想好事”,不过,究竟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效果谁知道呢?

她们三个人合租的楼房是三楼,打开房间,张月芳愣了,因为房间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女孩子,个子挺高,窄脸,尖下巴,一双眼睛倒是很大,看人忽闪忽闪的,她正在看电视剧,抬头看见张月芳进门赶忙站了起来,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马云玲,我在附近饭店里干,想在这附近租房,找啊找,正好打听到这家大姨,她说这房里还有一个房间没人住,这样,我就来了,来和你们做邻居,你们仨是先来的,先来为主,一切规矩我无条件服从,你们咋样我咋样!保证做到!”

张月芳一听,心里明白了,笑着说:“欢迎欢迎,我叫张月芳。”房子是房东的,人家爱怎样租怎样租,住到一起都是缘分,她忽然又想起夜里的梦,心里又愿意那个梦应在这个新来邻居身上,常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个新邻居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才好!马云玲上前拥抱了一下张月芳,张月芳顺手把橘子朝马云玲手里一塞,说:“请新邻居吃橘子!”,马云玲笑着接了橘子,回到沙发开始吃了起来,边吃边夸奖说:“真甜!”张月芳笑着打开了自己房间。

新邻居马云玲给张月芳她们原来的“三人世界”带来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比如马云玲爱唱歌,爱唱网上或电视上刚刚流行的新歌曲,她学得很快,她还爱描眉画眼,她说是她的工作需要,她告诉她们说自己在饭店上班,客人都喜欢漂亮的脸蛋,老板发现哪个不化妆,是要叫她走人的。马云玲还爱打电话,有时是她打给别人,有时是别人打给她的,一说老半天,不过她打电话很自觉,如果在客厅里接了,赶紧进自己房间说话,因此,她的电话内容大家一般不清楚。其实4个女孩子各自的详细情况,相互之间几乎都不清楚,除非自己爱意跟大伙说,比如在哪个单位干的什么工作等,自己不说,大家也都不问,白天各人有各人的工作,各上各人的班,只有晚上睡觉才回来凑在一个房子里,似乎也没必要相互知道得多么清楚一样,马云玲那个房间以前住的一个女孩子,头天晚上大家还好好的在一起说话,第二天晚上大家回来发现,行李都搬走了,连个招呼也没打,没打就没打,剩下的人照常晚上回来睡觉。天一亮又各分东西,下班了都很累的,没有那么多闲心思去细想这些。

过了“五一”节,就要来到夏天了,路边的杨树叶子一天天变大,柳树的枝条更长更柔软了,挂着一簇簇的柳树花儿随风摇摆着,像是催促人们赶紧想想夏天的事。

张月芳上班路上看见柳树的枝条很柔软了,就想起一个多月前买的那些流苏,围绕着流苏她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想到自己最近的“表现”,很想奖励一下自己,怎样奖励?买件上衣?张月芳最近的“表现”的确不错:厂子里安排的晚上加班多了起来,每天很晚回去,上床就睡,一觉到天亮,爬起来洗洗脸就赶紧走,半路花三块钱买一个葱花摊饼,边吃边骑车,进了工厂大门,一天的工作繁忙就开始了,夜班加得多,挣得就多,她连续三个月给弟弟寄的钱都超过了1600元,她盘算了一下,如果弟弟在生活费上能够再省省,照这样下去,差不多再有一个月弟弟就能买到笔记本电脑了。夏天就要来了,张月芳的确缺少一件像样的夏天上衣,就买件新上衣吧,但是不能太贵,最好50元以下,最多不能超过80元,嗯,最好能把流苏用上去。

因为脑子里转悠着要买衣服的念头,她就开始留意路边的橱窗摆放的新款式,走在大街上也留意他人的衣着,中午在餐厅里吃饭,她的眼睛也盯着墙上的电视屏幕,播广告时,她也盯着里面的明星,想从中得到一点启发,能把给自己的这份奖励弄得好一点、称心一点、同住的那三个小姊妹也都看好才好呢,她想起电视节目上的一句调侃语:“高端、大气、上档次”,她吃着饭自己笑了。

这天中午吃饭,她还真的从电视上看到了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款式,那是一部电视剧里的人物穿的一件上衣,银蓝色布料,心形领口,垫肩,关键是领子和垫肩上也都嵌了流苏,那电视里的人物走起路来,流苏在她白嫩的脖颈下方一动一动的,真好看。

傍晚,张月芳骑车来到市内服装商场溜达,目标非常明确地要寻找那么一款上衣,款式要差不多,价格也不能贵了,要适合自己回来缝上流苏。

溜达来溜达去,眼看商场和街面店铺都要关门了,她终于在一家小店铺里找到了自己满意的上衣,价格谈来谈去,谈得老板不住地打哈欠,才答应了她出的价钱——80元。

接下来的几天的夜晚,张月芳忙碌而快乐,她把五颜六色的流苏一条一条地安排到衣服上试看,远看,近看,这样量,那样排,最终她选择了一条公鸭头色的流苏,从小父母外出打工,她很早就跟奶奶学会了针线活儿,所以她很快就照着从电视里看到的样子,把流苏缝到了新衣服上,她迫不及待地穿上,端着小镜子前看后看,感觉很满意!她为自己的杰作暗暗高兴,并想到了是否能把这个当成一个生意,把一些款式看样一般的衣服给缝上不用颜色的流苏后,增值出售,也许这也是一条不错的发财路。

什么时间穿呢?穿了,同屋里的姐妹看了会出现什么表情?是惊叹、赞赏还是嘲笑甚至嫉妒呢?她想着这些入睡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就在张月芳暗想自己那件流苏上衣何时穿出去“亮相”的时候,马云玲向同住一屋的三个女孩子发出了邀请,说算是求三位好姐妹,去帮忙给她掌掌眼——别人给她介绍了个对象,见过两次面,但她拿不定主意是否该把关系确定下来,说那小伙要请请和她同住的三个好姐妹的客,他说马云玲:“你把你的小姐妹都叫来,一起帮你把关,参谋参谋,看好了,那就确定下来,看不好呢,就算交个朋友,各奔前程。”小伙是本地人,有房子,有工作,两个女孩情绪高涨起来,直接就答应参加,张月芳有些犹豫,她从来到这座沿海城,就一门心思:打工挣钱,社会交往方面几乎一张白纸,她24岁了,按说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了,她却总是感觉没有这份精力,心里打算至少要等弟弟上完大学,不用负担他的开销再说,因此,她从没有与工作之外的异性交往的念头,即使是一些同乡的邀请,她也一概推辞,更换了手机号码也不群发一个短信通知一下老乡或曾认识的朋友,渐渐地她在这座城市成了孤岛一人,面对马云玲的邀请,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还是推辞不去,她说最近都有夜班,不去是要罚款的。但是马云玲这边呢,也许心里感念张月芳是第一个接纳自己加入到这个小集体里的人,也许感觉她长一些,就一定要张月芳参加,说请客的日子由她决定,可以等张月芳不加班的时候举行,这样,张芳没有退路了,下班后在大街上瞎逛了两晚上后,勉强答应了马云玲的邀请,张月芳内心还有个小小的心思给了她接受邀请的纵容之力:自己精心制作的流苏上衣终于找到露面的机会了。

那天晚上,当张月芳穿了流苏上衣走出自己的房间时,同屋的其他三个女孩都发出了赞美的惊呼,马云玲的惊呼最“狠”:“哇!酷毙!酷毙!酷毙!我——嫉——妒!”喊完就跑过来细看,另两位女孩子也同时发出惊叹:“啊!真好看,真好看!”张芳仔细看了每个人的眼睛,确切看清三个女孩子的赞叹都是发自内心的,心里才真的有了底,暗自高兴。

当晚的宴请菜肴自然很丰盛,女方马云玲这边带了张月芳等三个同屋姐妹,男方小伙也领来了他自己的四个好哥们,这样满桌一共9个人,都是20来岁的青年人,第一杯酒按照男的喝白的,女的喝红的,都斟满,男女双方各自介绍自己的姐妹、哥们,介绍完,大家一起同饮了一杯,酒桌上的气氛就活跃了起来,酒席中间,轮到马云玲敬酒时,她向三个同屋姐妹逐个表示感谢,感谢张月芳时,似乎格外郑重了一些,说“我们请芳姐来可不容易,本来芳姐每天晚上都有事情忙的,但是,为了和大家相聚,还是推掉了事情,为此,本人要特别表示感谢,感谢芳姐!”

马云玲的话让张月芳有些不入耳,她一想,酒桌上的话基本上都是应景的,不能太认真,心里泛起的一点不快也就过去了,但她发现,马云玲的这番话起了另外一些作用,就是对面几个男生的目光向自己身上的“点射”得更频繁了,随着酒席的进行,在酒精的作用之下,那些男生盯看自己的目光干脆就是“直勾勾”的,她借上洗手间,躲避一会,另一女孩子跟来,她再次赞叹说张月芳的衣服太漂亮了,太出眼了,张月芳问真有那么漂亮吗?那女孩子说出了张月芳没想到的一点,她说:“主要是这些流苏,要怎样美有怎样美,和上衣的颜色也很搭配,你说话甚至喘气,它们都会随着你动耶!而且,你没发现,流苏的丝线里有金线和银线,那闪出来的是金光和银光,你把对面男的眼睛都看直了啊!”

“你说流苏线里面有金丝、银丝?”

“对啊,不信,你回去好好看看,这衣服挺贵吧?至少得1000多块吧,你可真舍得姐!”

1000多块?张月芳心里着急笑,但她嘴上卖了个关子,笑着说:“以后告诉你。”

朝回走的时候,张月芳回想了一下此前酒席上的情景,她似乎感觉对面有个男青年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更特别一些,她回到酒桌,偷偷打量过去,看清了一些那个男青年的模样:皮肤有些黑,脸颊消瘦,头发并不长却都打着卷儿,看样是自然卷曲的那种,酒喝得猛,此时,他正一遍遍地朝女孩子这边喊:“美女,来,哥把最特别的爱,献给最、最特别的你!喝一杯,一醉方休!”马云玲就代表女方端起酒杯应酬道:“来,哥,喝!”,卷发男青年一仰脖,“咕咚”一声酒就喝掉了,大家一起大笑,卷发青年自己也跟着笑,张月芳感觉这青年挺有意思。

天气渐渐炎热,夏天说来就来了。

晚10点10分,在一灯光暗淡的路段,一条黑影缠住了下夜班的骑车女工。

尖刀闪着白色的寒光,女工被威逼到了路旁的绿化树丛,木槿树花开得正艳的时节,一朵朵花在暗中轮廓模糊,软绵绵的草地上还在蒸腾着白天太阳的热量。

“钱和信用卡,都给我!”

“我刚下夜班,身上没带钱,也没有信用卡,我从来没办过信用卡,每个月发了工资马上打给我弟,他在上大学每个月都要用钱,我......”

“少啰嗦,快点,别惹我不耐烦!”

女工感觉到搁在脖颈的刀刃一阵颤动。

“我真的没有信用卡。”

“你们每晚上出去忙活,穿得起那么时髦的衣服,说没有钱没有信用卡,你骗鬼啊!”

黑影的声音低沉、沙哑而焦急。

那么时髦的衣服?女工张月芳心头一动,同时感觉持刀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她借一闪而过的汽车灯光看去,她发现黑影的头发有些自然卷。流苏,五块钱的流苏,她想耐心地把流苏的故事告诉黑影。

张月芳换了口气,说:“你能冷静一些听我说几句话吗?我们也许可以做朋友的。”

“少废话,我要信用卡!信用卡!我欠了别人的债,明天不还,我就要被砍手砍脚,我能有什么朋友!包拿来!”

女工的包放在自行车前框里,黑影拽出包,手进去。包里面有一张卡,那是厂里餐厅的饭卡。

“你说谎!这不是信用卡吗?!卡密码,快说,卡密码!”

“......”

“信用卡密码!”

“......”

“信用卡密码!”

......

大学城。一个大学生一次次到自动取款机上查询,可他的储蓄卡上始终没有他希望看到的新增金额,他姐姐在另一个城市打工,约定好了的,每个月15日姐姐发了工资就给他汇生活费,姐姐发工资的时间已经过去快10天了,以往每个月他可是都能准时从卡上看到一排新数字,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刻,这次,大学生心里早盘算妥当,有了姐姐这个月的汇款,他买一台笔记本电脑的愿望就能实现,他和买笔记本电脑的店主都谈好价格了,因此,他想让姐姐赶紧把钱汇过来的渴望比以往更强烈。他给姐姐打电话,姐姐的手机却始终关机,再后来,竟然是停机,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失望连着失望,他给远在南方做保洁工作的妈妈去电话,话语中有些抱怨,因为姐姐这个月失信了,电话也没有一个。母亲的声音有些嘶哑,她听清了儿子说的是什么,半晌无语,大学生以为电话掉线了,提高了声音:“妈啊,您在听吗?您听见我说什么了吗?”远方的母亲迟疑地回答:“娃啊,你姐该不是出啥事了吧?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怎么是这样?”

“是啊,一次也没打通。我想不能是出啥事了,要不,我再等等,我再给她打打试试。”

“那是咋回事哩?没出啥事情,你姐不能这样,不会这样......”

7月如火。一位年过半百的女人风尘仆仆地来到女儿打工的这座城市,她在南方一家保洁公司打工,负责一幢外资大楼里清洁工作,儿子电话里说他姐姐联系不上了,她的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她和丈夫商量,自己先来看看究竟。走下从南方奔来的火车,随着潮水一样的人流走出了火车站,她举目四望,不知所措。

不断有人过来问她:“住宿吗?单间便宜。”

问的人看到她的眼睛里一片茫然,赶紧走开。

车站公安人员从女人的叙述中了解到她的困境:她的女儿在者座城市里打工,突然和家人失去了联系,她疑心女儿遇到了不测,但是她不知道女儿打工的是哪一家工厂,也不知道女儿住所。

女人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报上了女儿的名字,公安人员面前的电脑上很快就出现了女儿的户籍资料,公安人员把电脑屏幕转给女人看,问她是不是这个女孩子?女人一眼就看清是女儿的头像,大声说:“是她,是她。”仿佛即刻看到了希望。公安人员耐心劝慰这位心急如焚的母亲说:“您放心,只要有你女儿的户籍资料,我们就方便帮您查找了,留下您的手机号码,您可以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我们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你。”

女人找了家便宜的旅馆住下,但是她无法安静地在旅馆里等消息,她拿着女儿的照片逐条街地询问路人,到处打听,希望有人能认出她女儿,能知道她女儿在哪里。她每天都要到公安局打听几遍查询结果,公安人员把近期全市的发现的一些无名尸首的照片给她看,她害怕看到哪一个真是自己的女儿,她看得很仔细,又一一否定。

一位公安人员在路上碰到她,对她分析说,人还在的希望还是有的,但是,也要随时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以防她突然听到了最坏的消息而接受不了。

她还在一遍遍地拨女儿的电话。

她按着女儿的电话号码的时候,内心越来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曾向一起走路的两个男人打听,其中一个认真地看看了她手里的女儿照片,告诉她没看见,然后又和他的同伴说:“听说有的女孩子失踪了,是被人偷渡到外国去卖了......”

女人听到了男人说的话。

女人开始祷告,祷告自己的女儿是被人偷渡到外国去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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