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喜子在闹市区商业街的拐角处开了一家书屋。书屋很小，多少平米没量过，因为它是在西、北方向两家商场之间的夹道里。摆上一排大书架，剩下的空间喜子转身都困难。

那个夹道曾是一个“人为”垃圾场和行人“方便”的地方，无人管。去年创建卫生城，市行政执法局怕影响“成绩”就用人头高的一块大铁板临时遮挡了一下，把检查团糊弄过去了，那知第二天铁板就被谁偷走了。夹道又恢复了原貌。一个相当繁华的商业街，有这么个卫生死角，就像一位漂亮的女人脸蛋上有块伤疤，实在令人遗憾。

一天，喜子路过此处，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夹道，他像意外捡到一件宝贝似地高兴。

喜子早就想在闹市区开一家书屋，但由于这里的店铺都很大，房租昂贵，他租不起。

喜子望着臭乎乎的夹道说：“要是把这个夹道改造一下，不就是一个小书屋吗？”

喜子去问北面的商家，北面的商家不管；他又去问西面的商家，西面的商家也不管。后来喜子听说这地方归执法局管。

当喜子把自己的想法向执法局的人说了，执法局的人很痛快，他们说你交2000块钱，那地方就归你了。

喜子听了挺高兴，当时就付了款，临走时不知道他说了多少声“谢谢。”

喜子兴奋得一宿没睡，第二天他就找车把夹道里的垃圾拉走了，紧接着买了石子和水泥将夹道的地面整平了；又找人将夹道的上空盖上了彩色钢瓦，然后在夹道出口按了一扇既坚固又漂亮的防盗门。门顶上方还做了一个彩色大灯箱。就这样小书屋就成了，喜子给小书屋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开心书屋”。这些事都是在一夜之间完成的，对熟悉这个地方的人来说，就像做了一个梦。

喜子的做法引起许多人不满。特别是街头钉破鞋的老龟头，那天为了一双破鞋他憋了半天没尿，当他提着裤子要到夹道“方便”的时候，抬头看见“开心书屋”四个字，心中的火气腾地冒出来了，大声骂道：“是谁这么可恶，把我‘方便’的地占去了，我再到哪去‘方便’！”

老龟头的骂声刚落，一个“毛刺”小青年，手里提着一袋子垃圾大摇大摆地过来了，瞅了瞅“开心书屋”没好气地说：“这是谁把倒垃圾的地方占用了，太缺德了！”

老龟头和“毛刺”的话，喜子听得清清楚楚，他想出去解释一下，可是脚到了门口又停住了，他不知道见了他们说什么好。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喜子听不清说的什么，但他感觉到人们是在议论他的小书屋。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的声音消失了，喜子提着恐惧的心，慢慢地推开了屋门。

喜子惊呆了。

门前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此处改成书屋，禁止倒垃圾和大小便。市执法局。

喜子望着那块牌子，啼笑皆非。

二

半月后，小书屋开业了。

门前没有彩旗和拱门，也没听见鞭炮声，只是门旁挂了十几个彩色气球。

早上七点，小书屋就挤得水泄不通，门口还围着一大堆人。

门外的人不全是来买书或看书的，他们只是好奇：那些豪华大书店都无人问津，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屋内的人只进不出，门外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跷着脚，伸长脖子向小屋里看。由于屋小人多，不少人的目光根本就挤不进去，再说了就是目光挤进去了，又能看到什么，不过是些人头。

人，就是个怪物，越是看不到什么，他越是想看。小屋前的人像潮水一样涌来。

突然有个胖子从人群里挤出来，满头大汗，圆圆的大脸像挤扁了。

一位小青年好奇地问：“大哥，你们都在看什么？”

胖子边脱湿透的衣服边说：“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青年像头初生的牛犊，低着头凶猛地往人群里冲去。

一位娇气的姑娘尖叫了一声：“你这个人没长眼睛呀，踩着人家的脚！”

小青年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拼命地往人群里挤。

人们一阵骚动。

小书屋简直要爆炸。

三

小书屋开业一个多月，读者天天爆满。购书的、租书的、看书的、定书的……络驿不绝。每天都是早上7点门前就站满了人，晚上9点还有人没离开。

喜子每天忙得连饭都没时间吃，更不用说休息睡觉了。

这天晚上快十点钟了，喜子送走了最后一位读者，他准备关门休息。

突然进来一位阳光女孩，她不是走进来的，而是跑着进来的，看她那样子就像百米比赛达到终点似的，上气不接下气。

喜子想说：对不起，你等明天再来！可是话没出口，那女孩就抢了先：“小老板……你这里……不用服务员吗？”她的话被呼呼的粗气隔断。

喜子望着女孩打了愣怔：“用服务员？为谁服务？”

女孩哈哈大笑：“看你说的，当然是为读者服务啦！”

“你看，我这鸡蛋壳大小的书屋，再招个服务员往哪放呀？”喜子指着小屋说。

“你这人说话还挺幽默的！”女孩没用喜子请就主动坐到小凳上，朝身边看了看，“鸡蛋壳再小还盛不了咱俩呀？”

喜子哭笑不得，顶撞了女孩一句：“光盛咱俩呀，读者怎么办？”

“哦，多我一个人，读者就没地方了？”女孩的牙口挺硬。

喜子被问住了，他无言回答。

“小老板，其实我是看你一个人太累了，你这才开业一个半月，若是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百天，你就得到202去了！”

“202是什么地方？”喜子听不懂女孩的话。

“哈、哈、哈……”女孩的笑声像优美的歌声激动着喜子的心。

“202就是……嗳，小老板，你不是嫌这屋子小吗？我倒有个办法使它扩大！”

“你说什么？扩大小屋的空间？”喜子瞪大双眼盯着女孩，显然有些吃惊。

女孩回答：“是！”

“开什么玩笑？你看这夹道就么宽，这么长。我把能利用的空间全部利用了，一分一毫都没有浪费，你还想扩大空间，往哪扩？”

女孩一点没有被喜子问倒，看来她已胸有成竹，忽地站起来指着屋顶说：“小老板，下面的空间是没有了，可是空中有啊，你可以向空中扩大呀！”

喜子顺着女孩的目光向上看，“你是说把屋顶拆了，向上扩！”

“对！”

“这不行，你想即使屋顶再向上抬高10米又有何用？读者还能在空中看书？”

女孩用修长的手指戳了喜子的脑袋一下，“我以为你真聪明，可这一点你却很笨！”

喜子感到莫名其妙。

“你把屋顶再向上抬高2米，在中间墙上挡一层木板，再在门口按上一个扶梯，变成两层小楼，这样不就能容纳两倍倍的读者吗？”

喜子茅塞顿开，“这主意太好了，你真聪明！”

喜子忘乎所以竟将女孩抱起来在地上转了好几圈。

“嗳，嗳，快放下，我的头都转晕了！”女孩说这话时满脸羞红。

喜子感觉女孩的胸脯热乎乎的，里面像有个小兔在跳，他这是第一次接触女人的身体，难免有些想入非非。

又转了两圈，喜子才把女孩放下，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女孩没计较，抓住时机说，“小老板，这回你得用服务员了吧！”

喜子心领神会：原来她是有备而来。但喜子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很庆幸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位既漂亮又聪明的女孩；便干脆地回答：“用，这服务员就是你了！”

“真的！”女孩意外地惊喜。

“当然是真的！”

喜子拉起女孩的手，“咱们明天就扩建小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