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呼啸着,无情的拍打着沙滩。
碧蓝的海水与天连接,形成一幅壮观的风景画。
风在轻轻地吹,湿湿的,吹在脸上很舒服。
“唰”的一声响,大片的海浪涌入沙滩,又“唰”的一声退去,一片泡沫消失之后,地上留下几颗白色的贝壳,很耀眼,很漂亮。
海是美丽的,也是最壮观的,因为它与水天连接,永远是碧蓝色的。
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孩坐在海边的岩石上,深情地望着那片海,背影显得是那样的孤寂。
因为今天看海的人实在少,尽管是个好天气。
海风,吹起女孩那头乌黑的秀发,露出她那圆圆的脸,她嘟着小嘴,不断用手缕着头发,胸口起伏着,实在很漂亮。
在海退去的一瞬间,一个少年跑入沙滩,捡起那几颗白色的贝壳,在衣服上擦了擦,而后又拿起一个最大的贝壳放在耳朵上仔细地听。
一会儿,听够了,他双掌放在嘴边成了个心形,对着水天连接的那片海大声的喊:“大海,你听到了吗,我想找一个老婆,一个贤良淑惠的老婆。”
几个女孩听见了,嘻嘻的笑着,她们从沙滩上捡起石块用力丢在水里,也对着大海喊:“海,你听到了吗?我们今晚要看流星!”
女孩也听见了他们喊,会心的笑了,她从岩石上站起来,露出她那纤细的腿。
她穿着白布鞋,有点发白的牛仔裤,粉色的上衣别在牛仔裤里,露出一条彩色的腰带,她站起来的时候这才看清,原来他那头乌黑的秀发上还系着一个金色的蝴蝶,蝴蝶在阳光底下闪着光,走起路来那金色的蝴蝶像在飞。
芊芊的手,芊芊的腰,芊芊的腿,还有她那身特别的装束,阳光底下显得她是那样鲜艳,那样美丽。
她看着海,巨大的太阳光反射进了大海里,远处泛出白白的一片光,她望着那片光,径直向海走去......
这是一篇美丽的画卷,海边一个多情且傻乎乎的男孩在捡贝壳,一群好像学生模样的男孩女孩在戏耍追逐着,她们喊着要看流星,这时一位美丽的少女像从画里飘出来一样,离开了那美丽的岩石,走向那美丽的海......
阳光太好了......微风太妙了......远处还有人唱着那首汤潮的歌:爱你就像大风往北吹.......
这种景象很美,让人心旷神怡,也许,海边缺少一种爱情,如果爱情在海边出现的话,那会更神奇,更美丽。
至少男孩这样想。
那个女孩走入沙滩,走进海,从男孩的身边一掠而过,碰掉男孩手里的贝壳,她没有回头,没说对不起,微笑着,着了魔一样向着海中的那个亮光走去。
“你要不要听一听?”那个男孩拾起贝壳,对着女孩的背影问,但女孩已走远。
水已到了女孩的腰,她还在走,已到了脖子,一个浪打过来的时候,她就消失在了远处。
这太意外了,大家还沉浸在那美丽的画卷无法自拔,突然远处那歌声停了,有人喊道:有人跳水啦!
那个男孩愣了一下,突地回过神来,他把贝壳向远一点的沙滩扔去,扯烂了他的上衣,咚的一声随着浪头钻进了海里。
一会儿,女孩突地从海里飘起,紧接着男孩露出了头,他拖着女孩向沙滩上赶,女孩还在挣扎,一个浪打过来的时候,男孩顺着浪一推,他们一起飘了过来,一会儿到了岸边。
男孩扛起女孩走入沙滩,脚印陷入沙滩深深的,大家这才发现,男孩的鞋不见了。
女孩吐了几口水,醒了,她大叫:“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她用脚揣着男孩,用手拍打着。
“让你死,我才舍不得。”男孩说着,也不放女孩下来,还是扛着她,一个劲的走。
水顺着女孩的牛仔裤哗哗的淌着,流到男孩的后背,又从他后背流下来,画成了一条长长的细线。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女孩喊。
“给我个理由。”男孩回答。
“我不认识你。”女孩说。
“现在认识了。”男孩又说。
“你不放手我就要咬啦。”女孩还在拍打着男孩。
“随便你。”男孩还在走。
女孩撩起湿漉漉的头发,猛地咬在男孩那光光的肩膀上,留下了手表一样深深的痕迹。
“谢谢。”男孩说着把女孩旋转抱入怀里,走到女孩先前坐的巨大的岩石上,把她平放在岩石上,阳光很强,岩石上顿时淌着水。
“你为什么救我?”女孩惊奇的问。
“因为你漂亮。”男孩说着,找了块破布使劲擦着头。
“不漂亮就不救吗?”女孩又问。
“也许。”男孩笑了笑,把那块破布扔给女孩。
女孩也笑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幽默,也许根本算不上。
“我从不使别人用过的手巾,况且是一个破布,还是你先用过的。”女孩说。
“也许你会改变一下。”男孩说完就拧他裤子上的水,也许他忘了岩石上是一个女孩,也许他根本没有把她当回事。
女孩马上捡起那个破了好几个洞的破布也擦起头来,她笑了,也许,她不想死了,没有人会明白,也没有人搞得懂。
“朋友们,也许我们就要见到爱情了!”那群要看流星的女孩其中一个说。
“也许,会比流星更好看。”另一个说。
“我也想跳海,万一跳了,没有人救怎么办。”一个女孩忧伤的说。人群立即传出一阵笑声。
“我得了一种病,就快要死了。”女孩对男孩说。
“也许,在你死之前你还会有个男朋友,还能结上一次婚,还有个盛大的婚礼。”男孩说。
“扯淡。”女孩说完,就把那个蝴蝶摘下来,放在了岩石上,这也许是她最心爱的东西。
“我要送给你一件礼物。”男孩说着,跑开了,女孩就看着他。
男孩跑入沙滩,捡起先前那几个贝壳,又回到了岩石旁。
不知道他从哪儿找到一个锥子,在岩石上把那几个贝壳钻上了小孔,又找到一个红绳子,甚至还找到了一朵塑料的小花,他把这些贝壳穿起来,最大的那个做成了坠子。
“你像个魔术师。”她说。
他把那个大贝壳放入她的耳边。
“听到了吗?”他问。
“听到了。”她说。
“喜欢海的时候就听听它。”他说着就把那个“项链”挂在了女孩的脖子上。
女孩哭了,然后又笑了,她说第一次有人送这么的贵重的礼物。
男孩说没什么,情人节的时候别人送给了其他女孩一大束鲜花,他觉得那样太俗了,他从花坛里拔了一棵高高的草,找了个饭盒埋上土,把草栽进去,送个了那个女孩,结果那棵草黄昏的时候就死了,第二天他和那个女孩就吹了。
他说这个项链可以“青春永驻”,“永远不死”。说完别人没有笑,他自己就站在那里咯咯地笑。
“你为什么不笑?”男孩问女孩。
“因为我觉得不好笑。”女孩回答。
“你的脑袋进水了,刚才。”他说。
“情人节的时候,如果别人送我一棵草,我也会高兴的。”她一本正经的说。
“好,等着。”说完男孩真的从石缝底下拔出一棵草,放在了岩石上。
“去你的。”女孩拍打着男孩,把那棵草扔入沙滩上。
风停了,她们背靠背在岩石上坐着。
“你是一个浪漫的人。”女孩说。
“也许还是个诗人。”他说。
“你会做诗?”女孩问。
“现在就会一首,名字叫《礁石》。”他说。
“你说吧。”女孩微笑着,闭上了眼。
一个浪,一个浪,
无休止的扑过来,
每个浪都在它的脚下,
被打成碎沫,散开......
它的脸上和身上,
像刀砍过的一样,
但它依然站在那里,
含着微笑,看着海洋......
“好听吗?”男孩问。
“好听,这是艾青的诗。”女孩说。
“只会这一首,没想到你学过。”男孩说。
“我也想看流星,流星虽然......”女孩的话没说完,男孩猛的抱起她,大步走出沙滩。
“放我下来,我要走了。”女孩喊。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所以我要带你走。”男孩说。
“我是一个快要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看的太多也许会有太多的不舍。”女孩忧伤的说。
“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里?”她问。
“一个亮堂的地方。”男孩说完也不管女孩愿意不愿意,大步流星的走着。
女孩已不再叫,她把那个金色的蝴蝶插入秀发上,搂紧了男孩。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孩把女孩放下了,说等着他,他一会就会回来。
于是,女孩就坐在台阶上坐着。
男孩叮嘱女孩:千万别走开,一会他就会回来。
女孩说:好,我一定等你,你放心去吧。
于是男孩就“飞”走了,身子很轻盈,看得出他很高兴。
大约半小时的时间过去了,男孩回来了,唱着歌,一路小跑地来了,走到台阶的时候却惊呆了,他脸色一下变得很苍白,浑身感到很没力。
女孩不见了。
台阶上有一些淡淡的水。
她哪去了呢?
她为什么会逃走?
她为什么会骗他?
他在楼道里到处找,胡同里到处找,台阶上到处找,他想喊,但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女孩,女孩,你在哪?”他着急了,在楼道里大声喊。
“我知道女孩在哪。”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出现了,对他说。
“真的?你知道?带我去。”男孩很高兴。
“十元钱。”小男孩说。
“好,找到了再给你十元。”他给了那个小孩十元钱。
于是小男孩带他穿过一片竹林,走到一个很窄的楼道,爬上了十单元的五楼。
“女孩就在那。”小男孩说。
台阶上坐着一位气喘吁吁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还在擦着汗。
他举起了拳头想揍那个小男孩,小男孩却跑开了,老远的地方对他喊:“那不是女孩难道是男孩吗?”一溜烟就跑开了。
他哭笑不得,那的确是个女孩,还是个老女孩,还拄着拐杖。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连小孩子都会行骗了。他想。
他脚步沉重的走着,很失落的样子。
他手里还拿着一把钥匙,防盗门的。
他的脑袋空空的,里面全部装满了女孩。
女孩的样子,女孩的笑脸,他感到自己好像爱上女孩了,无法自拔。
女孩,你在哪?他自言自语。
他走了好一会儿,但只走了一段很短的路。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那片海。
他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异样的光芒,他飞快的跑起来。
远处有一点耀眼的光芒,他知道那是蝴蝶的光芒,在阳光底下才有的光芒。
他大步跑着,看到了女孩,女孩还是坐在先前的那个岩石上,抱着腿,看着那片海。
“原来你在这,我找的你好苦。”男孩没有抱怨,看到女孩实在很高兴。
“我的生命只有六个月了,你认识了我六个月之后难免会为我哭一场的。”女孩淡淡地说,还在看着那片海。
男孩看着女孩,心里突然有了怜悯之心,心中的爱突然涌现了,他发觉自己更爱女孩了,别说六个月,六天也很满足了。
“那就让我陪伴你走完六个月,也许还有很多六个月。”男孩坐在岩石上,单手抱起女孩的腰。
女孩没有反抗,而是顺从的把头靠在了男孩的肩膀上。
“你刚才在想什么?”男孩问。
“那首诗,那首诗写的很好。”她说。
“你还想跳海吗?”他问。
“再也不想了,但我想每天看着海,我喜欢海。”女孩说。
“你跟我来。”男孩拉起女孩的手,一起走下岩石。
“你不想问我的的是什么病吗?”女孩问。
“不想,因为所有恐怖的病都不会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男孩说。
男孩就拉起女孩的手。
他们走到一排楼的后面,女孩看到楼体上写了一个大大的“9”,他们又走到了三单元,爬上了三楼。
男孩用钥匙打开了防盗门,开了三次也没打开,女孩帮他打开了。
打开门后,走到客厅,一个大大的窗户上挂着帘子。
男孩拉着女孩的手,猛地拉开窗帘。
好大的一扇窗,正对着先前的那片海,还能看到先前他们坐过的岩石。
太阳光斜射进窗户里,正好射在女孩的身上。
海浪呼啸着,看得清每一次扑来的浪花。
“太美了。”女孩惊呼。
“我要住在这里吗?”女孩疑问。
“以后你可以每天看着海。”男孩说。
“谢谢你。”女孩流泪了,是高兴的。
女孩在窗前看着,看了好一会,她似乎陶醉了。
男孩没有说话,没有打扰她,拉了她的手,一起看。
“你刚才是不是去找房东了?”女孩突然问。
“是的,昨天1200我没租,今天1500租了。”男孩说。
“明天也许会涨到2000。”女孩笑着说。
“所以说还是很便宜,所以我要了钥匙。”
“为了我,值吗?。”女孩又问。
“如果你不来,1000元也贵,你来了,多少钱也便宜。”
“你喜欢我吗?”女孩问。
“我......喜欢,很喜欢。”男孩想不到女孩会这样问。
女孩没有说话,转过身,把头靠在了男孩的肩膀上。
男孩抱起了她,很温柔。
“你的名字。”女孩问。
“王顺水。”男孩说。
“怪不得会游水,名字就有的。”女孩笑。
“ 你呢?”男孩问。
“赵静海。”女孩说。
“怪不得那么喜欢海,静静的看着海。”男孩也笑。
于是,他们两个就一起笑,格格的笑。
他们的爱情从那一天就开始了。
男孩子每天上班,工作很认真,每天王老板的车都会来接她,接他一起走。
王老板是个个体,安广告牌的,据说十五楼那么高的广告牌也能安,王顺水就是他的得力助手。
王老板很够意思,不光工资给的多,有时候经常弄一些鱼呀,虾呀,海参呀各种海产品给男孩,于是男孩就拿回家给女孩。
女孩就天天做饭,等着男孩回来吃,有时候王老板会坐下来一起吃。
女孩很会做饭,做得很好吃,男孩每天都按时回家,从来不让女孩等。
时间长了,这也就成了习惯。
每次男孩走之前,总是抱抱女孩,吻她的额头,再吻她的嘴,最后再吻她的眼睛。
女孩问为什么吻眼睛?男孩告诉她吻眼睛代表着思念。
女孩就笑了,也吻男孩的眼睛。
男孩出行的时候,女孩总是抱紧男孩,让他早点回来,放他走有太多的不舍。
那是一个下雨天,雨下得很大,男孩没有上班,在家陪着女孩。
男孩说想到女孩家走一走,认识她的父母。
女孩说她没父母,就她一个人。
男孩说到他家看一看吧。
女孩不肯,她说不想去,去了也许会有更多的伤感。
男孩没说什么,于是就打开酒,陪着女孩喝。
女孩也很能喝,喝的脸红红的。
女孩穿着睡衣,胸口开的很低,睡衣很朦胧,让人看了多少有点醉。
男孩喝了好一会,就去抱女孩,女孩反抗了,但是没多大力气。
那一夜,男孩占有了女孩。
天亮了,女孩没有生气,但是有些责备。
男孩说:对不起,喝多了。但他确实爱女孩。
女孩笑了笑,给了男孩一巴掌,也许连一只蚊子也打不死。
以后的日子里,女孩就经常告诉男孩,说她怀孕了。
男孩很紧张,说赶紧到医院里看一看吧。
女孩就偷笑,因为他骗男孩,男孩竟然相信,一个生命只有几个月的人怎么可能要孩子。
明知道不可以,但她还说,她觉得很好玩。
男孩上班了,女孩就坐在窗户旁,看着海,她找来画笔,就画着海,画着浪,画着海边的景象,画着一对对男女,还画那块岩石,还画着他们的初恋。
画得很逼真,画的很生动,画的非常好,比不上画家,但也差不到哪去。
想不到他还是个才女。
时间长了,画成厚厚的一摞。
有一次,王老板的朋友也在她家吃饭,看了他的画,说要买那两张最大的,1000元一幅,女孩高兴地笑,男孩就说:不卖,多少钱也不卖。
他们的感情很快升级了。
男孩一天不见女孩就像发了疯,女孩一天不见男孩就像掉了魂。
男孩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女孩画了什么,在他看来,那些画比电视更好看。
男孩回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宝贝,今天你高兴了吗?”
女孩总是回答“高兴了。”
他每天都写日记,日记里记录着他和女孩每一天的幸福生活。
那是一个有风的天气,男孩像往常一样被王老板叫走了。
深夜的时候男孩却一直没有回来。
女孩急了,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拨打了男孩的电话,关机了。
她又拨打了王老板的电话,电话也关着机。
她很失落,怎么也睡不着。
她在苦苦的等。
邻居家里传来一阵摔打盘子的声音,一个女人对着她的男人骂,骂得很难听,大概是那个男人在外面有了女人,在一起鬼混,一晚上没回家。
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直响,锅子好像落地了,冰箱好像推倒了,电视机好像摔在了楼下,甚至连裤衩也飞出去了。
因为楼下一个男人粗鲁地骂道:妈的,哪个神经病裤衩套在老子头上了。
她烦得很,这种声音她实在不想听。她捂了耳朵。
他会不会也有了女人呢?女孩在心里问了一百遍。
这一夜,好长。
天亮了,男孩还是没回家,女孩下了楼。
走到一楼的时候,碰到了“大嘴叉子”,“大嘴叉子”告诉她,昨天市中心有一个人从楼上掉下去了,拉到医院抢救的时候死了,也许就是她的男朋友。
女孩心一沉,发疯似的跑,连门也没有关。
她跑到那个出事的地点问,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只知道一个小男孩目睹了这一切,小男孩也找不到。
她跑到那家医院,参加抢救的工作人员已经换班了,她一无所知。
她就在那里哭,一边哭一边走,一边走一边哭。
她觉得很晕,她似乎想睡了,睡着了最好永远不再醒。
她太累了,这一刻,似乎比死还可怕。
她跳海的时候也没那么恐怖。
她在楼道里到处找,胡同里到处找,台阶上到处找,她知道,这样一无所获,但她还是在找,她不知道除了找还能干点什么。
屋子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黑。
黑洞洞的,静悄悄的。
静的有些可怕。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抽泣的声音,咕咚咕咚的声音,而后又是咔嚓咔嚓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啪的一下,灯亮了。
屋里的一切尽收眼底,似乎是有些不太习惯。
桌上放着杯,杯中倒着酒,酒中漂着冰。
杯却是两个,但只有一个人。
地上一大堆空酒瓶,似乎是刚喝过的。
她举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那几块冰落入她的嘴里,她用力嚼起来,咔嚓咔嚓的响。
她再次把酒倒满,熟练的加上冰。
她的左手还在抓着遥控器,仔细看,是灯的。右手却握紧了酒杯子,“叮”的一声和桌上的杯子碰了一下,又一饮而尽,她还在哭,很伤心。
“我爱你,老公。”她自言自语,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
她的头发披散着,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脸红红的,在灯底下很好看,胸口剧烈起伏着,伴着少女的风韵。
“我想你,老公。”她情不自禁的说,泪水已流到嘴角。
男孩失踪两天了,她每天都这么过。
也许他已经死了,要不不可能不回来看她。
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希望男孩会出现,马上看他一眼,她死了也值了。
这种等待很痛苦,甚至是迷茫。
你可以有任何东西,你可以有亲人,有朋友,但她却没有,她只有男孩,男孩是她的伞,是她的依靠。
没有他天也许就会塌,至少是她的天。
她从墙上取下那个贝壳项链,挂在了脖子上,又放在耳朵上听,闭了眼,她似乎听到了男孩的呼吸声,看到了男孩光着膀子在沙滩上走,她在男孩的背上搂着他,一个劲的拍打着男孩的后背......
她突地站起,猛地拉开窗帘,阳光射进了窗户里,她又看到了那片海,屋里的灯显得不那么亮了。
她抓起画笔,一个劲的画起来,画出了男孩,也画出了自己,画出了婚纱,画出了红盖头,画起了花轿,画起了结婚的热闹气息,画出了男孩单膝跪地手捧鲜花向她求婚。就在海边,就在那个岩石旁,女孩接过花,他们结婚了......海浪跳起一米多高,他们在浪头底下拥抱着,亲吻着,那是个幸福的时刻,蓝天和海水连接起来,是那样的好看,女孩的脸永远定格在了微笑的瞬间.......
女孩画完又哭了,很大声,泪水滴落在画卷上,画卷已湿了,这是一篇巨作,用心画出来的,湿了很可惜,可她的眼泪还在滴,画卷还在湿。
一个浪,一个浪,
无休止的扑过来,
每个浪都在它的脚下,
被打成碎沫,散开......
它的脸上和身上,
像刀砍过的一样,
但它依然站在那里,
含着微笑,看着海洋......
女孩看着海,在吟着那首诗,这首诗也许藏着太多的奥秘和玄机,只有她懂。
她还在哭,两天里从来没停过。
“咚”的一声响,门开了,外面走进一个人。
门没有插,任何人都可以进来。
她突地回头,就看到了那个人。
一个女人,披头散发,额头上有颗痣,抹了很多粉,实在不好看。
粉多不是错,错的是老天造她的时候把她的脸造扁了。
如果要质问老天,老天一定会说:这个是赝品,卖不上一个好价钱。
一个女人,你不能说她丑,再丑也要叫她美女。小区里的人都这样叫她。
她手里拿着一瓶酒,二锅头,便宜货,但却是烈酒。
她说她叫阿美,小区里的人都夸她美,她知道自己很美,有时候也想谦虚一下,但是大家老是称赞她比西施更美,比貂蝉更美,所以大家叫她阿美,她也喜欢这个名字。
“大妹子,咱俩喝一杯。”那个女人说完就坐在桌子旁,倒了两杯,自己却喝了起来。
她告诉女孩,她是女孩的邻居,前两天刚和老公打的架,家里的东西都砸了,乱糟糟的,连个伸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那死鬼老公不知道又跑到哪个婊子的被窝里去了,昨天到今天还是没回家。
她恨透了她老公,也恨透了男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说。
她说天下男人死光了她也不会哭,死光了最好,最好连那个婊子一起死了算了。
她说她很有爱心,连刀都不敢拿,杀鸡的时候怕鸡疼,从来不用刀杀鸡,一手扯着鸡头,一手扯着鸡尾,一撕把鸡撕成两半。
她倒觉得自己很仁慈。
多亏了鸡不会说话,如果会说的话,鸡一定会说:捅死我吧,捅死我吧。
她准备了一把刀,磨好了,专等着她老公回来。
那刀磨了一小时,很锋利。
她找了个鸡捅了捅,那只鸡就死了。
她说用刀捅实在很残忍。
她把那把刀拿给女孩看,很耀眼,很锋利,那把刀的确很吓人。
她说今天晚上她老公回来倒霉了。这把刀宰过牛,杀过鸡,还从来没宰过人。回来就把它阉了,明天等着看太监吧。
她说话像放机关枪,口中喷着唾沫星子,落在酒里,她也不嫌弃,自己全喝了。
“你怀疑我勾引你老公?”女孩问。
“瞧你说的,那怎么会呢,我看你一个人在家闷得慌,找你聊天呗。”那女人说。
“听说你老公死了,死了就死了呗,别那么伤心,男人嘛,找多少还不能找?”她自己一直说。
“谁说我老公死了呢?”女孩问。
“大嘴叉子呗,她说你老公三天没回家了,肯定死了呗。”她还在放机关枪,实在令人很恶心。
女孩没说话,听他这么一说哭的更凶了。
女孩背向着她,看着窗外,看着海。
也许男孩真的死了吧。 她不敢想。
那女人坐了一会儿,把酒喝光了,说她要走了。
然后她就真的走了,留给她一个空瓶子。
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瓶子也没有什么特别。
会不会有机关呢?她想。她不会来喝酒这么简单吧。
她在瓶子上找了找,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她把瓶子摔在地上,碎了,玻璃上反着光。
还真的发现了什么,很惊奇。
碎玻璃像镜子般反射着屋里的物体,她才发现,她画的那摞画凌乱了,刚才是被翻过的。
她数了数,少了一张画。少了张什么画呢?
她仔细想了想,想起来了。
那是一张肖像画,她照着镜子画的自己。
男孩不止一次的夸那张画画得太真实了,是男孩的最爱。
那张画不见了?哪去了?
贱女人!
一定是那贱女人偷了她的画。
她追出去,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她去拍女人的门,没有人回应,她应该不在家。
她一定穷疯了,那幅画卖不出一个好价钱。女孩在心里想。
她气急了,把那个杯子摔落在地。
“砰”的一声,屋里一地的玻璃。
没酒了,但她还想喝,喝多少也不够。
“咚咚,咚咚,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女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脸一下子红红的。
会是他吗?她不敢开门,开门的一瞬间怕把她的梦砸碎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门外的人还在敲,越来越急。
“请.....请进。”女孩有气无力地说,“进”字说的声音特别小,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她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
她的神经好像崩溃了。
门开了,外面进来一位二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很妖媚,挎着包,抹着红嘴唇,胸膛很饱满,身材很标准。
她穿着灰丝袜,芊芊的腿很好看,左腿上的丝袜不知从哪挂了个窟窿,看得出她那白白的腿。
她算得上是一位美丽的女孩子。
如果这样的女孩子想追哪一个男孩子的话,估计哪个男孩子也逃不了。
她很妖媚,妖媚的完美。
“你找谁?”女孩问她。
“我叫柳飘飘,我来找一个男人呗。”那女孩说。
“谁?”女孩紧张起来。
“王顺水他是不是住这里?”柳飘飘问。
“不知道。”女孩说。
“我知道,他就住这里。我叫柳飘飘,人家都说我是柳叶飘飘,你说,我美吗?”柳飘飘问,话里带着火药味。
“找他有事吗?”女孩问。
“情人节的时候,别的男孩子送给我许许多多的鲜花,王顺水却送我了一颗草,黄昏的时候,那棵草死了。”她说。
“你是来质问他吗?”女孩问。
“不是,我是觉得那棵草死了不要紧,还是可以再栽一颗。”她说。
“怎么栽?栽在哪里?”女孩问。
“原来栽在哪里,当然还栽在哪里,你说栽在这里是不是更好看?”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放在桌子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饭盒吗?据说那棵草就是栽在这个饭盒里的。女孩在心里想。
“我觉得嘛,花看多了也不稀奇,突然出现一棵草,放在花里它是最耀眼的。”她说。
“也许,还可以栽一棵毒草,成熟的时候可以变成一幅毒药。”女孩有着太多的醋意。
“你说,我一个弱女子,风天雨天在外面漂泊,是不是该找个胸膛靠一靠了?”她说。
“我是你也会这样想的。”女孩回答。
“我柳飘飘,飘来飘去,孤苦伶仃,你能给我个机会吗?”她望着女孩,很妖媚,眼里有精光闪动,很是动情。
“你想怎么样?”女孩问。
“我要嫁给王顺水。”她一点也不害羞,说完就去照镜子,还在抹着粉。
“对不起,我不能,王顺水是我的老公。”女孩很是愤怒。
“那又怎么样?没结婚他可能是任何人的老公。你说呢?”她笑了。
“王顺水是不会喜欢你的。”女孩说。
“为什么?你肯定?”她还笑。
“因为你不美。”女孩说。
“是吗,”柳飘飘突然转向女孩,唰的一下把衣服的拉链全拉开,露出她那美丽的胸膛,“你说,我美吗?”
女孩的脸一下子红红的,说了一句话:“无耻。”。
柳飘飘就笑,咯咯地笑:“你是女人才给你看的,别人是休想看的。”她一边说一边穿衣服,她的脸也红红的。
没想到男孩没等来却等到了情敌。
“王顺水一定是躲了。”柳飘飘说。
“他死了。”女孩说。
“别扯了,昨天我见了她,说了一句话,他就跑了。”柳飘飘说。
“说的什么话?”女孩着急了。
“我说我想要个孩子,找他帮个忙,把我娶了。”柳飘飘就笑,笑起来的时候的确是个美女。
“他真的没死?”女孩说。
“ 他跑的时候我拽撕了他的袖子。”说着她就从包里掏出巴掌大的一块布,然后又放入挎包里。
那的确是男孩的衣服上的,那个地方女孩补的针脚还在。
“原来他没死!”女孩很高兴,她几乎跳起来。
“你死了他也不会死的,告诉他,我还会再来的。”柳飘飘说。
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没有那么讨厌了,甚至开始喜欢她了。
“我还没吃饭,如果有人可怜我,赏我一口饭,我会陪她喝一杯。”柳飘飘说。
“虽然我这里暂时没有饭,但我可以做,只要有人愿意等。”女孩说。
“当然愿意,一会儿我们还要干一杯,看一看我们两个到底谁更美。”柳飘飘咯咯笑着,像个百灵鸟。
“比就比,你等着。”女孩擦干眼泪,带了围裙,微笑着进入厨房,她突然觉得自己饿了。
她迅速地炒起菜,很快,都是她的拿手菜。
她走出厨房的时候惊呆了。
柳飘飘不见了。
没想到她会走。
按照她的性格她不会不辞而别的。
她实在想不通。
刚才的兴奋劲不见了,女孩又陷入迷茫。
她的话可信吗?
不知道。
王顺水到底死没死,没人知道。
但愿柳飘飘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
她走进卧室,发现卧室的抽屉是开着的。
少了一样东西。
王顺水的日记本不见了。
她跑下楼去,也看不到柳飘飘的影子,她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又是一个可恶的女人!
不但可恶,而且贱,比刚才那个阿美还贱!
她返回楼去,关了门,那个饭盒还在,她“咣”的一声摔在地上,扁了。
那女人带走了他们美好的记忆,她想杀了她,千刀万剐也不够。
“ 嘀嘀”,一阵汽车的长鸣声停在了楼下,他猛地回头,望着那扇门。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这是她盼望已久的声音。
咚咚咚有人跑着上楼了。
她很紧张,紧张的有点发木。
门开了,是王老板,王老板突然出现了。
女孩还在看着王老板的身后,没有说话,屏住了呼吸。
“静海,这几天有事没来让你受委屈了。”王老板说。
“顺水呢?”女孩问。
“他父亲过世了,回家了,过几天就回来。”
“真的?”
“真的,他还找我向你要一件东西。”
“啥东西?”
“你的身份证。”
“为什么?有事吗?”
“你会明白的。”
“哦。”女孩进屋找出了身份证,将信将疑的递给王老板。
“有人说顺水死了......”女孩说。
“别胡说,过几天你会知道的。这些钱你先拿着。”王老板把2000元钱放在了桌子上,扒了两口饭,急匆匆地走了,带走了她的身份证。
她还是很迷茫,如果顺水回家了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呢?
王老板为什么留下钱给她?
为什么要她的身份证?
顺水到底在哪里呢?
她坐在椅子上静静待着,已不再哭,而是认真的想,想他想不通的东西。
那叠钱还在桌子上,很整齐,2000元整,但她没有碰。
轰的一声门开了,房屋在颤,落下了一些尘土,那些尘土在阳光底下飞翔。
进来一位满脸胡子的大汉,他不是用手开的门,用的是脚,因为脚印还留在门上。
“你是谁?你找谁?”女孩惊慌地问。
“我是我,我要找的人就是你。”那大汉说。
“找我干什么?”女孩问。
“老子今天饿坏了,需要打劫了,你就是老子今天的目标。”那大汉说完就坐在桌子上吃起饭来,很狼狈,掉的满桌子都是。
也许他好几个月没吃东西了。和狼差不多。
女孩看着他,实在很害怕。
那大汉吃完站起来,开始说出了他的条件。
他说他是一名罪犯,隔几天就会抢一次,今天女孩碰上他是她的福气。
女孩问他要什么,那大汉看了看,说要女孩脖子上的贝壳。
女孩说那样不行,要不她就去死。
她说桌子上有2000元钱,你拿去吧。
那大汉看了一眼,似乎是不感兴趣。
那大汉还要贝壳,她说实在不能给。她实在想不通,抢劫的不抢钞票却抢贝壳。
那大汉就站起来,然后就哧拉哧拉的撕他的上衣,撕成一片片,撕成一条条,上衣撕光了,胸口上就露出了两把大大的斧头。
看不清是纹的还是画的,总之很吓人。
那大汉说他以前抢了一个人,他不听话,结果就把那个人给宰了,把那个人的皮扒了,那张皮就成了他们家的地毯,现在还在家里踩着。
他说他从来不抽烟,有时生气了也抽一根两根。
有一次一个女孩不听话,他把她的手指切下来,点上火,当成雪茄抽了,抽到一半的时候,那女孩子就很听话了。
他说他现在想抽雪茄了,让她把火准备好。
女孩说要什么都能给,就这件东西不行。
大汉于是就撕他的裤子,哧啦哧啦的响,他说有时候他不光劫财,偶尔还劫个色。
转眼间裤子撕光了,只剩下一个裤衩。
女孩捡起地上的碎玻璃,说他再逼她她就抹自己的脖子。
大汉说好,要不就给她身上的一件东西,除了贝壳。
女孩想了想,把头上的那个金色的蝴蝶摘下来,放在怀里好一会,似乎有些恋恋不舍,伸出手来说:“这个行吗?”
大汉说行,你给我我就走。
女孩给了他,结果他就走了,走之前还嘿嘿笑了两声。
他光着身子下了楼,用手不断的搓着胸口,一会儿,两把斧头不见了。
今天是怎么了?
这些人都疯了吗 ?偷画的偷画,偷本的偷本,抢劫的抢劫?
留下的钱不抢,却抢一个蝴蝶,这也许是天底下最蠢的抢匪。
如果这些人没疯就是她疯了。
她关上了门,上了锁,她生怕再遇上抢劫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突地开了门,向楼下跑去。
她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她跑入那个医院,找到那晚值班的大夫。
正好所有的大夫都在。
她问大夫那天救的人的年龄,名字。
大夫说四十岁,名字叫张大福。
她走出去的时候碰到一个小男孩,十多岁。
她问那个孩子是否看到那天有人从楼上掉下去了。
男孩说可以说,不过得给十元钱。
于是女孩就给了他十元钱。
小男孩说那天他正在路上玩,突然有一个人从楼上掉下去了,满脸的胡子,紧接着另一个人下了楼,在旁边推着他,一边推一边喊:大福,大福快醒醒。然后他们找了一辆车,把那个人送到了这个医院,后来听说那个人死了。
女孩听完实在太高兴了,她禁不住抱起小男孩,在他额头上亲了好几下。
小男孩说感谢要亲就亲嘴,别老是亲额头,那样不真诚。
于是女孩就亲了小男孩的嘴。
天哪,这么小的小孩子就会沾便宜了。她想。
女孩回家了,回到了楼上,每天还在看着海。
五天过去了,过得也很快。
她至少可以放心,男孩还活着。
换做谁都会很高兴。
她插了门,不敢大意,因为怕遇到抢劫的。
抢东西不要紧,关键别劫了色。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女孩的精神很紧张,没有说话,也没有开门。
门底下有一个洞,这时就从洞里飘进一张纸。
卷着进来的,进来的时候就张开了。
她捡起来,捂住了嘴巴,她不敢相信,她简直要发疯了。
“再不开门我就要走了。”纸上写的就是这句话。
这个字迹太熟悉不过了。
她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她甚至不敢开门了。
她猛地拉开了门,接着她就跳了起来。
男孩出现了,就在门外。
衣服脏的很,袖子也撕了,不过少了一块,但是已补好,就是针脚太粗了。
女孩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男孩,眼中的泪哗哗的流着。
她有太多的委屈,但是都不重要了。
男孩捧起女孩的脸,吻她的额头,又吻她的嘴,最后吻她的眼睛。
吻眼睛代表着思念,这他们都懂。
男孩抱起女孩,来到了窗前,他们看着海,海鸥在飞。
你为什么才来?我快要疯了。女孩说。
才来也是来了,总比不来的好。男孩说。
我想你,想的胡思乱想。女孩说。
我也想你,想的想入非非,再不见你我也要疯了。男孩说。
女孩抱紧男孩,抱得紧紧的,生怕他跑了。
男孩说有礼物要送给她,女孩就抬起她的脸。
男孩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簪给女孩,女孩就放在手里看。
发簪带着男孩的体温,热热的。
那个发簪很好看,后面全是钻,虽说是假的,但是非常亮,阳光照在上面,很刺眼。
“喜欢吗?”男孩问女孩。
“喜欢,很喜欢。”女孩说。
男孩就把那个发簪插入女孩的秀发上,非常美。
男孩又把手伸进了怀里,还要掏。
“你像个魔术师。”女孩说。以前她也这样说过的。
“你闭上眼。”男孩说。
女孩就闭了眼。
她睁开眼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件东西。
天哪,这是房权证!女孩惊呼。
赵静海。房权证上有她的名字。
也有地址,九号楼三单元三楼。
这不就是这个房子吗?
亲爱的,你抢劫了吗?女孩失声说。
也许,比抢劫更好。男孩说。
有人说你死了。女孩笑着说。
谁说我死了?我比任何人活的都好。男孩也笑。
这栋房子是给我的吗?女孩说。
当然,给别人人家也不要。男孩说。
女孩就流泪了,把头靠在了男孩的肩膀上。这太贵重了,任何人都不敢奢求。
男孩突地把女孩扛起,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在窗前又放下了,看着海,拉着她的手说:“宝贝儿,也许我们今晚就看到流星了。”
女孩闭了眼,淡淡的说:“我喜欢流星。”
女孩本想问:这几天你哪去了?为什么不跟自己说一声?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有钱?画丢了,日记本也丢了,发夹也抢走了。但她没有问,因为他毕竟回来了,也许他有太多的不顺心,太多的不想说,所以她没问。
晚上的时候,男孩要写日记,问女孩要日记本,女孩说日记本丢了,一个漂亮女人偷走了。
男孩说一定是柳飘飘,没人会对那个本子感兴趣的。
女孩问他喜欢柳飘飘吗?
他说如果喜欢,他的袖子就不会撕得这么狼狈的。
说完男孩就另外找了一个本,他的日记就写在那个本子上。
男孩还是每天上班下班,女孩还是每天做饭画画。
王老板还是每天来接他,一切还是老样子。
他的突然暴富成了女孩一个谜。她问过王老板,王老板也不说,他说放心吧,不犯法。
一晃二十多天过去了,那一晚,男孩抱着女孩没有睡,女孩趴在男孩的胸膛上睡着了。
女孩压麻了他的手,他没动。
女孩睡熟了,他放下她,走开了。
窗户没关,风吹动着窗帘子,有点响。
她醒了,发现男孩不见了。
她很害怕,因为她把男孩弄丢了。
他去哪了?这么晚了他不在?
她到处找,没找到,穿着睡衣有点冷。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穿着睡衣下楼了。
她走到海边,海风实在冷,走到那个岩石边的时候,就看到了男孩。
他在看着海。
眼里还带着一点泪花。
“你醒了?”他说。
“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女孩说。
“我怎么舍得你?”男孩说。
“你睡不着吗?在想什么?”女孩问。
“在想一个人。”男孩说。
“想谁?”女孩望着他。
男孩笑了笑,没有回答,把衣服脱下来披在女孩的身上,随后又抱紧了她。
女孩把头靠在了男孩的肩膀,随后又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说:“我们回家吧。”
“好。”男孩就站起,抱起女孩离了海。
“你相信有人抢劫不要钱,却要一个发夹吗。”路上女孩问。
“打死也不信。”男孩回答。
他们上楼了。晚上灯一直是亮着的,男孩在写日记。
时间已到六个月了,女孩没有死,活的好好的。
看来那个大夫看的一点也不准,也许是个江湖郎中。
和往常一样,男孩回家了,女孩就迎了他。
男孩说想喝一点酒,女孩就说好,陪他一起喝。
男孩说了一句话:“宝贝儿,今天你高兴吗?”
女孩喝了一杯酒,流泪了,说:“高兴。”
这是他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可女孩却在哭,他有点搞不懂。
“我们结婚吧。”男孩对女孩说。
女孩哭得更凶了,说:“我要考虑两天。”
也许她是太高兴了,所以哭得不像样子。
男孩说:“好,我等你。”
两天后,女孩告诉男孩,她同意了,她同意结婚了。
一位记者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就把这件事曝光了。
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要娶一个身患绝症的女孩做妻子,还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那位女孩的生命还有多久?这是人们最关心的事情。
人们更为关心的,就是他们的爱情,这种生死离别的爱情着实令人很感动。
爱有的时候会无处不在的。
更多的人在痛哭,在流泪,为他们真挚的爱情流泪。
男孩女孩于是就开始拍婚纱照,无数的记者争先恐后来抢第一版头条。
头条就是:为了爱,男孩是英雄。
那个城市最大的一家影楼为他们拍的婚纱照,婚纱照全免费,拍了五百多张,能抢到这份活是影楼的荣幸。
和她画的一样,在海边,在那个岩石旁,她和男孩结婚了,那个浪头跳了一米多高,她被男孩亲吻着......一切都和画里的一样。
二十多辆红色的小轿车迎接着新娘,他们都是志愿者,不要钱,因为他们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特殊的婚礼。
小轿车在市中心转着圈,围了好多人,路上的车好像都停了,更过的人默默的看着。
当人们听说这是一场特殊的婚礼时,更多的志愿者参加了进去,车队转到第二圈的时候已有一百多辆轿车参加了进去,浩浩荡荡,所有的人都停下来观看,实在很壮观,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大的场面。
这的确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市中心最高最大的一个酒店承办了他们的婚礼,酒宴全免费,他们愿意免费提供这一生中百年难见的婚礼。
他们还为新郎新娘提供了一间“总统套房”。
来自天南海北的陌生人聚集在了一起,一共有五百多桌客人,无数的记者,相机对准了他们。
酒店的门外也被人围满了,那个酒店一夜成名了。
一个很出名的乐队从外省连夜赶来了,他们请了最好的司仪为他们举行了婚礼,就在那个广场上,人山人海,煞是壮观。
一百多门礼炮对天齐鸣,满天的彩带如同下了一场大暴雨,让人欣慰的是:这些全免费。
五颜六色的气球遮住了半边天,无数的鸽子从广场一齐飞起,无数的糖果噼里啪啦的落入人群,人群里到处都是七彩的泡泡......这一切却似在梦中,也许梦中的景色也没有这般美。
女孩笑了,又哭了,哭了,又笑了,这一生中今天最难忘,她简直不敢相信。
男孩的诺言实现了,他的确为她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那一天,实在太短暂。
那一天,男孩也出名了,他的肖像,就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英雄。
晚上的时候,男孩喝了酒,到了他们布置很漂亮的房间里。
女孩躺在床上,男孩也躺了下去。
女孩在流泪,男孩亲吻了她。
“需要同房吗?”女孩问。
男孩很吃惊,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
他沉思着,有点搞不懂。
为什么是“需要同房吗?”而不是“我们同房吧。”
一个是反问句,一个是命令句,的确很不同。
片刻,男孩抹去女孩脸上的泪水,搂紧她说:“不要了,宝贝儿,早点睡吧。”
于是,女孩就在男孩的怀里睡着了。
一连好几天,女孩已不再画画了,成天在抱着她的婚纱照,在反复的看,反复的看,拿着他们的结婚证,在反复的看,反复的看。
有的时候还在哭,很伤心。
男孩就没有上班,在家陪着她。
她很快就病了,医生说快不行了。
男孩就抱着她,陪她一起哭,给她讲他们相恋的那些事。
女孩的眼红红的,她说:“老公,我爱你。”但却不是看着男孩。
男孩就搂紧了她,她的嘴角就有一丝笑。
“我想看流星。”女孩微弱的对男孩说。
“好,你等着。”
男孩找来了很多烟火棒,点燃了,很漂亮,很耀眼,噼里啪啦的十分像流星。
“你讲个故事吧。”女孩说。
男孩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讲:“流星的光芒虽然短暂,但它美丽,灿烂,辉煌,从前有一对相爱的男女,女孩要看天上的流星,男孩就用生命化作一颗流星,女孩看到了,很漂亮,但男孩却不见了,他变成了一颗星,女孩呼唤着男孩的名字,哭得很厉害,最后女孩也变成了一颗星,在天上。”
“这个故事很好听。”女孩说完,眼中就有大颗的泪珠滴下来。
“我想再看看海。”女孩又说。
“好。”男孩就抱起她,来到窗前,海浪翻滚着,似乎还能听到浪声。
女孩看了一会,微笑着,然后就闭上了眼。
她死了,怀里还抱着婚纱照。
一个发簪从她的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男孩捡起来,热热的,还带着她的体温。
原来那个发簪一直握在她的手里。
男孩哭了,很伤心,紧紧地抱着女孩的尸体。
他哭得很厉害,也许不光为了女孩哭的。
他的任务结束了。
她的生命在六个月零二十天的时候结束了。
那个大夫看的不准,但也差不多,也许他并不是个江湖郎中。
她六个月的生命经历了太多的风雨,有了男朋友,有了爱情,有了婚礼,有了房子,有了愿望,还有了那片海,也许,她知足了。
两天后,那个女孩的尸体火化了。
男孩捧着她的骨灰盒悲伤的走上了楼。
楼道里碰见了大嘴叉子。
大嘴叉子说:“顺水呀,人家都说你死了,这不活的好好的,有些人就爱胡说八道。”
男孩就说:“谁说我活的,其实早死了。”说完就上了楼。
大嘴叉子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莫名其妙。”
窗户前摆了一张桌子,对着那片海。
男孩把骨灰盒放在了桌子上,让她看着海。
屋里已有了人。
阿美她在。
柳飘飘她在。
王老板他在。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也在。
还有一些陌生人。
大家都在哭,都在抹眼睛。
这几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男孩的手放在女孩的骨灰盒上,显得很伤痛,他的泪花在眼中打着转。
这时走进来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个两三个月大的孩子,他走到男孩的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老公,孩子的尿布湿了,你能抱一下吗?”
男孩没有动,还在看着海。
这时屋里的一些人都走了,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啪的一下扇了男孩一耳光,说了两个字:“无耻!”
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的确很无耻。
楼下的台阶一阵响,一位体重不轻的人上楼了。
他怀里抱着一个骨灰盒,骨灰盒上放着一个金色的发夹,那是蝴蝶的发夹。
那个骨灰盒和女孩的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抢劫的人,专抢别人发夹的人。
就是那个大汉。
他走进来,把骨灰盒放在了桌子上,和女孩的放在了一起。
他在地上跪着,哭得很厉害,谁也劝不住。
他说他最好的朋友死了,他吃不进饭,睡不着觉,他很伤痛。
“顺水呀,你不能死呀,不能死呀。”那大汉对着骨灰盒喊。
“静海呀,你也不能死,不能死呀。”那大汉对着女孩的骨灰盒喊。
对某些人来说,这也许很意外。
不错,王顺水不能死,赵静海不能死,但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够永远不死呢?
有谁能?
窗外,海鸥在飞,似乎在讲一个美丽的故事。
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每个人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每一个情节都很出奇。
在那个大风的天气里,王老板叫上了王顺水,他们一起在安广告牌,广告牌安在了六楼,王顺水踩着的架子子突然断裂,王顺水就掉下了楼。
这一幕被小男孩看到了,他在楼下等着王顺水玩,手里还吃着顺水买的冰淇凌。
他摔得很重,根本救不活,但他意识很清楚,还能够说话。
他说他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母亲生了双胞胎,很顺利,于是大的起名王顺风,小的起名王顺水,意思是顺风顺水。
他说他已经陪伴了女孩五个月了,女孩六个月生命就没有了,他本想陪伴女孩走完这一生,但现在不可以了。
他死后不能告诉女孩,不能让女孩伤心,要不他死不瞑目,如果可能的话,最好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说他爱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簪,上面已经沾了血,还带着他的体温。
他说这本想是晚上送给女孩的礼物,他想亲自插在女孩的头发上。
他喜欢女孩的发夹,那是蝴蝶的发夹,火化的时候他希望那个发夹能放在自己的骨灰盒上。
但一定要瞒着女孩,在她走的最后一刻一定让她带着笑。
一个马上要死的人,还在关心着另一个快要死的人,这种爱谁能够比得了呢?
有谁能?
爱,需要真诚,但有时也不能透明,
爱,需要理解,有时也要包装和欺骗。
爱,有时候实在说不清.......
于是那个计划开始了。
王顺风穿上了王顺水的衣服,很合身。
他找到了美容院的的大夫,做出了他全身和王顺水一模一样的伤痕,肩膀上也让人咬了,因为女孩咬的就是那里。
那个大夫很了不起,做得很逼真,每一个情节都注意到了,任何人看不出破绽。
因为他们本身就很像,写字,说话,声音,语气,胖瘦都一样,有时候连他们的父母都分不清。
这个世界上这么像的双胞胎已经不多了。
她找到阿美,阿美是一个好女人。
她偷了她的画,找到医院,给医生看了,说这个女孩来问的时候就说抢救的人叫张大福。
张大福是她那死鬼老公的名字,用用也无妨,因为她早就想阉了他。
她又找到了小男孩,她说她要救人,救王顺水的爱人,给了小男孩十元。
他没要,又给了他一百元,他还是没要。
他说这一次免费。
于是那个小男孩就在医院门口等。
小男孩很会说,他实在是个大骗子。
女孩相信了,她认为小孩子的话是可信的。
这还不够,王顺风还要弟弟的日记本,因为他要走进弟弟的生活,就应该更真实的去了解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发生的每一件事。
于是柳飘飘出现了,带走了日记本,那个日记本当天就落在了王顺风手里。
为了证明顺水没死,他扯撕了那个衣袖,让柳飘飘带给女孩看。
柳飘飘的出现,打消了女孩的顾虑,所以他进门的时候就没有被怀疑。
他补了那个衣袖,针脚故意弄得很粗糙,就是为了引起女孩的注意。
那个发簪插在了女孩的秀发上,他替顺水做到了。
买房子的钱是保险公司给的,因为王顺水入了保险。
那些钱还不够,王老板给的不少。
加上自己的还有王老板的,那套房子正好买到了。
买房子要有身份证,王老板就要了女孩的身份证。
还有那个发夹,无论谁要女孩都不会给的,那就无法完成顺水的遗愿,于是他们就想到了抢,他们找到顺水的朋友,在他胸口上画了两把斧头。
还有那个婚礼,火化人的时侯要报户口的,死人的户口是不能结婚的,于是火化的时候已故人就变成了王顺风,所以王顺风就没有户口了。
所以死了的户口要活着,活着人的户口就死了。
所以结婚证上的名字就是王顺水。
唯一想不到的,就是那个记者,把这个事扩大了,让这个婚礼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他成了英雄,实在很惭愧。
他们骗了女孩,他们都是参与者,他们都是骗子。
为了爱,为了那份永恒的爱,骗的很完美。
窗外,海浪在扑打着沙滩,阳光照在桌子上很温暖,两个骨灰盒被红绳子拴住红花系在了一起,他们手牵着手,可以一起看着日出,日落,可以一起看着海洋,他们死后还是在一起......
一个浪,一个浪,
无休止的扑过来,
每个浪都在它的脚下,
被打成碎沫,散开......
它的脸上和身上,
像刀砍过的一样,
但它依然站在那里,
含着微笑,看着海洋......
王顺风在念着那首诗,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听。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那个女孩应该很幸福。“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说。
“但愿吧。”王顺风说。
走廊里几个学生嬉笑追逐着,有人突然吟起欧阳修的诗:“
群芳过后西湖好,
狼籍残红,飞絮濛濛,
垂柳欄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
始觉春空,
垂下帘栊,
双燕归来细雨中。”
于是,哭声也没有了,大家都在听,默默看着骨灰盒。
“双燕归来细雨中。”是一种暗示吗?是一种衬托吗?
不知道。
也许,他们的灵魂会变成燕子的,他们双双穿梭在细雨中,也许还会掠过那片海。
人死后会有灵魂吗?
不知道。
会有天堂吗?
不知道。
天堂也有爱情吗?
不知道。
天堂是个什么样子的?
活着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咚咚咚,一阵敲地的声音,上来一位蹒跚的老太太。
她拄着拐杖,拐杖的年龄也许比她的年龄还要大。
如其说是一个拐杖,还不如说是一根干木头。
拐杖上裂着口。
小男孩见过她,因为她是个老女孩。
老人走到那个骨灰盒前就泣不成声:“老天爷,如果可以,要了我的命吧,让那个孩子再多活一会吧。”
她对着女孩的骨灰盒说的。
她走到顺风的面前停下了,告诉了他一个他不知道的故事。
她说她住在17号楼十单元的六楼,女孩在窗外看到她的时候总会跑下去,穿过一片竹林,把她一直搀扶到六楼。
老人说:“让你受累了孩子。”
女孩总会说;“不累,顺路,我喜欢那片竹林。”
老人没有儿女,没有老伴,她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
她说最后一次见到女孩是在她结婚两天后,女孩找到了她,说等到她死的时候把一封信交给她的男朋友。
老人怕记性不好使,害怕找不到,她找了一个好地方藏起那封信。
她每天都会把信拿出来再放进去,这也成了习惯。
她藏在哪里呢?
老人拿起拐杖,从拐杖的缝隙中抽出那封信,交给王顺风,然后就走开了,背影很孤寂,也许,再也没有人扶她上楼了。
他拆开了那封信,他就惊呆了。
“亲爱的,我很感谢你能走进我的生活来拯救我,我知道,你不是他,你是他的兄弟,你的确很像他,骗了我好一阵,你们的呼吸都一样,我实在很惊讶。
我识破你是在结婚的前两天,你说错了一句话,在这之前你是没有任何破绽的。我一直以为你就是顺水。
记得吗,那天你说:“宝贝儿,今天你高兴吗?”我回答:“高兴。”顺水是不会说错的,因为他会说:“宝贝儿,今天你高兴了吗?”我的回答是:“高兴了。”虽然少了一个“了”字,但意义是不同的。
所以那天晚上你在海边的时候我问你你在想什么,你说在想一个人,我现在才明白,你想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兄弟王顺水。
我开始注意你了,还发现了不同,顺水沉思的时候是抓鼻子,而你在抓耳朵。
我还是非常感谢你,你给了我一个希望,所以我走了那么久。
如果没有你,我是不会有一个盛大的婚礼的。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真实的,我嫁给了王顺水,我们有结婚证,也有了王顺水的肖像照,婚纱照,因为那都一样,我希望,我死后我们能葬在一起。
我爱他,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会嫁给他。
顺水,我爱你,爱你,一直爱你!”
王顺风看完这封信,眼圈又红了。
他终于知道洞房的时候,为什么是“需要同房吗?”而不是“我们同房吧。”
因为女孩已知道他们并非一个人。
所以结婚的时候她要考虑两天。
她已经知道顺水死了,还是要嫁给他。
她要嫁给一个死人。
他是要娶一个快要死的人才变成英雄的。
嫁给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是不是英雄?
那么他就不是英雄,女孩就成了爱情中的英雄。
他是弟弟的替代品,也是女孩的替代品,他突然觉得自己扮演着人生中最复杂的角色。
女孩是英雄!
他是英雄!
顺水是英雄!
阿美是英雄!
柳飘飘是英雄!
大汉是英雄!
甚至连那小孩子也是英雄!
还有一个重要的角色,王顺风的妻子,她更是英雄!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却让自己的男人趴在别人的被窝里,承受着巨大的打击难道不是英雄?
这个世界英雄太多了。
他把信撕碎了,推开窗,吹走了。
窗外两只鸟儿戏耍着,追逐着,也许,他们已经变成了候鸟。
“信里说什么?”大家问。
“她说她在天堂过得很好,谢谢大家。”王顺风说。
他不想留给大家太多的失望,因为每个人的付出都是不容易的。
这个故事就应该像他们想的那样,很完美。
桌上放着女孩的房权证,墙上贴满了女孩的作品,那个日记本还在,那个发夹还在,那串贝壳还在,那个发簪还在,那片海,那束阳光还在,永恒的爱情都在。
所有的人都走了,那两个骨灰盒就永远的放在了那个桌上,永远牵着手,永远看着海.........
笔名刘传,又名刘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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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段晓光 文登作协会员 唐河作协会员 当过语文老师 现在经商 业余写小说 小说系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