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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红的回忆
作者:刘向荣

日子过得枯燥无味。自得其乐,我俩给宿舍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云霞居,渊源自然是我俩的名字:我叫刘云她叫徐霞。那时候我们没电视看,更别说上网,能有本书看看也很是奢侈。倒好,这样的环境把云霞居的主人打造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密友。

   那一天,徐霞一回来就笑得跌倒在床上,又捂着肚子蹲在床边,笑得眼泪都淌下来了。莫名其妙,会有这么好的笑料吗?我只一上午没上班,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不可思议,别吊我胃口了,想想老同事们的阶级斗争脸和整天机械的工作状态,能造出什么笑料?我丝毫没被她感染,我两手对成喇叭状,一边是我大张着的嘴,一边是她没有防备的耳朵,我狂吼:“大侠,别犯神经了!”,蛮灵验,这像一盆冷水浇得她止住了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她告诉我,单位刚调来一团支部书记,一大男人竟叫什么芳心。哎,他爱叫啥叫啥,关咱屁事。我还是没笑,大侠过来咯吱我,我们打着闹着,笑声荡漾在云霞居。

   “你好,是刘云吧,认识一下,房辛,我昨天刚来,你休假了。”刚上班,我正低着头走,冷不丁伸过来一只手。他一头浓密的头发是那个年代流行的锄板型的,窄窄的脸,削瘦的身材,宽大的学生蓝制服,显的整个人像一个挺拔的倒三角。一口纯正的胶东口音,他的名字让他说得更象“放心”。他的眼睛很小,但不是一条缝的那种,小小的,皮薄珠圆,脸有点红,当时我还认为他是说话羞得,可后来才知道他天生的红脸蛋子。名字的来历也都知道了,简单得很,无非他爸姓房,他妈姓辛。上班的时候,我们在供销门市,他在办公室做文书工作,我们没有太多的接触。可一下班,单位就剩了我们三个青年人,虽然他住的和云霞居有一段距离,但不长时间他便成了云霞居的常客。那年月男女不像现在这样开放,不过房辛和我们俩的接触倒有个正当理由——帮助我们俩进步,他是团支部书记。

日子像潺潺的小溪。不久,我三人就混得烂熟,房辛也不象刚开始,只是给我俩讲先进的大道理,也露出了他年轻的本色,常常讲一些那年月的笑话和新闻,云霞居变得更热闹了。我们一起到食堂打饭到云霞居,一起参加单位的各种活动,房辛给我们起了一好听的名字叫“青年突击队”。可不久,我们稳固的三角架结构,引起了热心的崔姐的注意。一次她问我:“刘云,你们三怎么回事,是小房看上你们俩谁了?还是你们谁看上小房了?。”我笑着一边拍她的屁股,一边申辩:“什么呀,老不正经的,你想点正事好吗?”她反驳:“你们也都有二十五六岁了吧,也好考虑了,你们谁看上谁可别不好意思,老姐帮你们提。”

崔姐的话我就只当笑话了,我谁也没和他们俩说。那时我二十四,自己私下斟酌了一下,房辛不是我理想中的对象,我是济南市人,全家城市户口,他虽然也是中专生,个人积极要求进步,可他再怎么先进也是胶东农村的呀。没杂念,三人如常相处。有一天下班,崔姐在云霞居门口,见我过来,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边,凑到我耳朵说:“走,别进去,倒地给他俩谈谈。”什么?我一脸雾水,但旋即明白了一切,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莫名的一股火噌地窜了出来。我蹙着眉,象不认识崔姐一样,故意抬高了嗓音,冲屋里喊:“谁谈到外面去,这可是我的宿舍!凭什么我要出去!”崔姐一边拉我,一边说:“你这孩子咋不懂事呢?小徐没妈,怪可怜的,你又不想跟人家小房。”我一猛,冲进了屋子,故意拿起脸盆,碰得嘀哩当啷的,拖过暖瓶又猛地墩在地上,不管不顾地把热水倒在盆里,把绑发辫的皮筋狠劲地薅了下来。房辛将一瓢凉水倒在盆里,并用手试了试温度,徐霞递过洗发水,我闷着头洗起头来。“你怎么才回来呀?呵,我们刚还在说云子飘哪儿了?”一句话让徐霞说得干巴巴的,没了往日的风采,她象做了错事的孩子,房辛适时地递过毛巾。那一次,我们仨都涨红了脸,不过一会,房辛帮我俩拿着饭盒,大侠搀着我的手臂,去食堂打饭。经风一吹,我们又恢复正常了。

这以后,云霞居平静如水,其间我和大侠也没少经人介绍出去看过对象,但都没什么战果,不过我们好像有了约定,自此这类节目从不在云霞居上演。房辛还是一如既往地来,一如既往地说笑,一如既往地走。不久,房辛入党了,成了单位最年轻的党员。从同事啧啧称赞中我了解到,房辛根正底红,贫农出身,整个家族光党员就七个。和房辛比,我无地自容。我们家没共产党员不说,竟还落落的老爸和叔叔入过国民党。听说,那是国民党大撤退时,铁路工人在特殊状态下集体加入,以后政府给统一解决了。为这事,我没少数落过爸爸,这在政治上怎么说也是一污点吧。也因此我特别看重别人的出身。不久,房辛调到副食品门市干主任,不过说是两个单位,位置还是紧挨着的。房心到云霞居来的次数不比以前少,他常常捎些猪蹄或小肉什么的,给我和大侠解馋。这些福利是他们单位处理给职工的,他的那份拿来我们一起分享。

一天上班,副局长夫人——我们单位的丛会计说:“听说了吗,局长给房主任介绍了农行的副行长,老家也是胶东的,现在父母在东平。”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我和大侠都在场,崔姐也在,她大大咧咧地冲我俩说:“你们俩呀,嗨!”我们谁也没吱声,晚上吃饭的时候,房辛如常的来,大侠问起这事,“房主任,干保密局的啊,有了好事也不拿来分享?”说这话的时候大侠背着我们,看不到她的表情,声音硬邦邦的,没了往日的玩笑。受她的感染,我心里也疙疙瘩瘩的。“你们消息太灵通,怨不得我,我差一点没你们知道得早,呵呵,也只是看了人,结果还不定呢!”那一顿饭,吃的没滋大味的。后来听大侠说,那女的叫李玲,是提拔女干部时提的副行长,分管政工和妇女工作的,人长的粗粗壮壮的,积极的有点过,运动时领着喊口号嗷嚎嗷嚎的。

大侠的外甥来了。这外甥竟和小姨同岁,是她表姐的孩子,人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挺拔,是济南市里人,他出差路过这里,顺便来看他小姨。“云子,你看咱的大外甥怎么样,还是大学生呢,喜欢吗?”送走了外甥,大侠就对我说,少有的一脸正经象。“长得不错,什么家庭出身?”我说。“哎,出身倒也不错,老家是贫农,也就是我姐夫因为一句话打成了右派。”“这不就得了,右派家庭谁敢跟呀,不行不行。咦?想长辈分吧!大侠,没门!”我指天嚎地没心没肺地大叫。大侠一脸的落寞,是为她外甥,我当时想。“要是论出身,谁也不如房辛,可我们谁也不能跟他,我们还要回济南呢,况且他那眼也太小了。”大侠没有表情地说。

听说房辛要结婚了,我和大侠合买了一对粉红的枕巾给他。到月底了,他们结帐,他没空来,我俩给他送过去。房辛很吃惊:“你们俩怎么来了?谁说我要结婚,你们怎么闲慌慌了尽干些没头没脑的事。拿回去!”“迟早的事,一点心意!”我快言快语。后来,大侠请了长假,他父亲病得挺重。房辛工作忙,倒是我,下班没事日溜日溜就跑到他那去。有时,也能帮到他点小忙——剔剔单子,他打算盘我帮他念数。有一天,房辛告诉我他和李玲散了,原因好像是嫌她爱出风头,还说女人就该象云霞居的主人如何如何。他拿我们比?我们又何尝不是拿他比别人。一个人静下来想想,我们“三人帮”相处,不觉一年半过去了。真的呢,该找对象了,房辛?对房辛,我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不,不是的。那一宿我第一次失眠了,起来找了个纸条,给房辛写了一点平淡而明了的文字,告诉他我喜欢他。第二天,那纸条在贴身的口袋里揣得暖暖的,等和他独处时我迫不急待地给了他。他看完了,惊异地看着我,象不认识似的,但旋即笑了,笑得那么灿烂,小眼睛愣是熠熠放光。

大侠不在,给了我和房辛的相处有了与以前异样的感觉。等大侠回来已是几个月以后了。相依为命的父亲去了,大侠变得憔悴了许多。本来就大的眼睛,愈发的大。娃娃脸清瘦了许多,脸上少了以前的红晕,多了几分惹人怜的凄清美。房辛对我们更是关心,不知道是对我的爱,还是对大侠的怜,或许是两者兼有吧。爱是自私的,总是这样相处,我前所未有的感到不舒服。我和房辛商量告诉大侠我们的事。那一天,房辛请我和大侠坐馆子,这么多天大侠的脸上第一次飘过一丝红晕。她端着一杯茶敬房辛,并一本正经地对房辛说:“房辛,你对我和云子可要一碗水端平。”房辛笑得很尴尬,接她的话,房辛支支吾吾地说:“大侠,我……噢,我们……”他终于没说出什么来。

真的不能怪他,那天我的嘴角都一个劲的往上抽抽,喜欢吃的小油饼那天也变得难咽得很。后来的日子,云霞居分来几个商校实习的学生,空间小了,妹妹们天真无邪的说笑不绝于耳。大侠的情绪反倒更消沉,问她话也不大爱出声。我想是思念父亲的缘故吧,也就没太在意。房辛也突然不来云霞居了,我去找他,他告诉我,他和大侠说了。我问他大侠怎么说,他支支吾吾没说出个一二三来,但他说:“刘云,我们结婚吧。”婚事办的简约而热闹。房辛单位,给了我们一间宿舍做新房。我们拿出日常积蓄,在食堂里置办酒席请了领导和同事。那天大侠不在,她有事回济南了,听房辛说她给我们送了礼物。云霞居的小妹妹们,一再挽留我再住最后一晚上,房辛也由着她们同意了他们的无理请求。在云霞居的那个晚上,我想得更多的是大侠,想漂流在时间长河里,我们在云霞居的点点花絮,我想大侠了,真的想,在我的新婚之夜,在我们的云霞居,我想的是徐霞,不由得眼睛变得湿润。第二天早上,我在水池边刷牙被经理看见了,他奇怪我为什么还赖在宿舍不走,等从妹妹们那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时,我们被训了一顿,我拿上自己的东西灰溜溜地离开了云霞居。

回到我的新家,看到房辛孤单单的一个枕头上,搭着我和大侠送他的那对粉枕巾。枕头旁边,各放一个淡棕色的花瓶。那上面有着金黄的云样的花纹,朦胧间酷似燃情的朝霞,这想必就是大侠的礼物了。我端详了半天,意犹未尽地用手掏花瓶的里面,还真的在一只花瓶里掏出一个纸条,那上面是大侠送给我的祝福,纸条的一角有水滴的痕迹。大侠回来了,我和房辛去给她送我们为她留的喜糖。她更瘦了,和我们客客气气地说了很多祝福的话,我觉得她的客气让我们有了隔膜。后来,听云霞居的妹妹们说,那一段时间大侠总是一个人潸然泪下,黯然神伤,问及总是说胃不舒服。房辛说,局里有几个返城名额,他想找局长帮忙照顾一下大侠,她太苦了。我极力赞成。

没多久,大侠完成了回济南的夙愿,调回市里的一家照相馆。我和房辛的小日子过的平凡而滋润,小打小闹也是常有的事。房辛还是一如既往地积极,积极得大脑有点不拐弯,分不清表里,常常我在家里都要接受他的阶级洗礼,有一次,我极有情调的,在临睡时换上平时没机会穿的一件粉红小褂,拿本《红楼梦》正读得有滋有味,他一本正经地要揭发我小资产阶级情调。别说,我那时还真被他吓住了,赶快脱下小粉褂包了书,找了个我认为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不久,我怀孕了,房辛出奇地高兴,他说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我告诉他,这没什么,有孩子是很平常的事。他问我当姑娘时不是倒经吗?倒经不是说不能有孩子吗?我问他谁说的,他不言语了。不说我也知道,我那时好流鼻血,大侠说那可能是倒经。后来我回济南,到医院问了大夫,大夫说,有正常的月经,即使是流鼻血也不会是倒经。她为什么要告诉房辛这些?我有点不明白了,不过让我更明白的是,房辛对我的爱,他怀疑我不能生孩子,还一如既往地娶我。

时光荏苒。不经意间,距云霞居时代已是三十多年了。距举家调回威海也有二十年了。女儿的儿子都上小学了。用生活抒写爱情,我和房辛的爱,若结集出版的话,也可能只我们俩能读得懂。是呀,人世间不同的人演绎不同版本的爱。女儿初中要住校,拿房辛板箱子时,发现了两张纸条:一张是我写给他的;另一张是徐霞写的,该是另一只花瓶里的。孩子极是讶然:霞姨也爱爸爸?哦,是妈妈追爸爸的,那爸爸为什么平时还那么迁就妈妈?两个人追,你怎么就娶了妈妈?房辛笑了,他告诉女儿:霞姨的纸条是只迟到的蝴蝶,妈妈是一只敢爱敢恨勇敢的花蝴蝶,妈妈是你的妈妈我能不迁就吗?。哦?女儿似懂非懂地走了。“两只蝴蝶,挺浪漫的一故事啊,你以为你是花?美得你!”任我怎么说,房辛只是笑。

这么多年,我们和大侠一直保持联系。平日里常常电话聊家长里短,聊以前的同事和朋友,聊我们的三人帮聊我们的青年突击队,聊我们的云霞居,节假日相互走动也是常事。大侠后来嫁了济钢的罗林,新婚后两个人的感情不是太好。我们回胶东后第一次回济南,我和房辛去看她,她落泪了,当时她从单位里间往外走时,让铜盆绊得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那一次,我们花了三百多元,请了他们两口子,老房还特意点了胶东的大海虾。饭后我和大侠,房辛和罗林以婚姻和爱情为话题聊了好久。这以后,再也没听大侠抱怨过罗林。除了在济南见面,我们还邀大侠两口子来胶东小住,我们玩得很开心。过往都变成了回忆,如果让我给它一个颜色的话,那我说它是粉红色的——粉红的回忆。

   现在我们都退休了。我除了看书,看电视,还喜欢上网。我网上的朋友很多,老房总是开玩笑说:“把握住啊,可别闹出什么老年网恋。”暑期,老房说今年夏天特别热,济南更不好过,又要我邀徐霞一家来玩。于是我就把“大侠,云想你,暑假和罗林带女儿来玩”发到她女儿邮箱里。一回头,我对房辛说:“如其说我想大侠,还不如说你想她。”他无奈地说:“你呀,什么时候能老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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